說着,他動了動僵硬的手臂,頓時有些無奈:“我這是…又睡了多久啊。”
“你足足睡了三天。”玉渺說罷起身,走到床邊又探查了一番沈霜渡的身體,幾息之後,他輕輕皺眉。“是師兄考慮不周了,沒想到小小的一個鎮棺村裡,竟然還藏了幾縷混沌怨氣。”
“混沌怨氣……”溫霜渡低聲重複,片刻後,他擡眼看向玉渺的眼神都帶了些錯愕意味。“混沌?混沌怨氣?!”
他就說看那猩紅黑霧怎麼那麼熟悉!!
因為他當時看書的時候,這幾個字可以說是高頻出現,是他媽的貫穿全文,團滅所有人的boss級别設定啊!
在原書的設定裡,混沌包容世間萬物,是這世間所有的愛恨嗔癡,仇怨嫉妒最終的去處。
它無所形,更不知容于何處,可在千千萬萬年的生長裡,混沌滋生出了怨氣,這種怨氣不論是人,妖,還是修者,一旦怨氣入體,都會被怨氣侵蝕,變的瘋魔嗜殺,最後死于非命且藥石罔矣。
在鎮棺村的時候,溫霜渡雖然懷疑,可是因為書裡沒有鎮棺村這段劇情,再加上混沌怨氣是中後期的boss級别,他就沒有想到那上面去。
“是,不過你也别多想,劍一和江不還兩人回來的時候,将那日的情形都說了,你不必憂心。”
玉渺見他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也驚覺自己或許說錯了話,他頓了片刻,轉移話題般的開口:“對了,你睡了三日還不知道,明日,便是宗門新入門弟子的拜師大典。”
玉渺眉眼平和的又道:“往年你從不參加,今年你既覺得無聊,不妨也去湊個熱鬧,若肯拜你的人裡有好苗子,你也可以收下,就當打發時光。”
清衡宗入門大典,也是本書劇情最開始的地方,在原文裡,原主是參加了的,隻是自取其辱,成百上千的新弟子,竟無一人願意拜入他的門下,也正是因為如此,原主心裡的嫉恨攀升至頂峰,徹底黑化。
這段劇情,如果是去過鎮棺村之前的溫霜渡可能會拒絕走。
畢竟誰願意閑的沒事自取其辱啊。
可是在鎮棺村他不由自主替劍一擋下一擊後,溫霜渡懷疑,穿書的自己在劇情裡絕對是有什麼束縛的。
那些穿書小說裡不是經常這麼寫嗎?為了以防萬一,溫霜渡還是先老老實實的不要逆劇情了。
“都聽師兄的。”
溫霜渡的聲音聽上去還是有些憂心忡忡的。
玉渺見狀,也不好再說些什麼,隻能安撫的道:“那你再休息會吧,明日盛禮,難免會有些費心神。”
“嗯…”溫霜渡輕應。
清衡仙宗,當世第一的修仙宗門,亦是天下尋仙問道之人心向往之的聖地。
千人聚集的大殿之外,身着顔色不一宗門服制的新弟子們按照天賦,身份,依次向後排列。
天賦太差者,入外門。
天賦尚可者,入内門。
天賦出衆者,拜入各個山門,是為親傳弟子。
溫霜渡沒有山門,他和玉渺一樣,和清衡宗七道山門無關,師承宗主一脈,所以比起人家的弟子成群,廣結仙緣,他們二人始終是孤家寡人。
鼓聲奏鳴的時候,溫霜渡默默跟着玉渺走到殿外,在石階之上,一堆堆月華般的輕紗蜷在地上,是等會拜師時要用到的,以做屏風遮掩之用。
“玉渺君,小師叔。”
兩人走近時,殿外一衆長老和山門主都紛紛拱手作揖,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這恭謹又死闆的稱謂和态度,反倒叫溫霜渡有些不自在了。
眼前這二十八位,他們之中有男有女,有的人鶴發童顔,也有人面容蒼老,還有人年輕俊俏,可他們唯一相同的點,就是個個都過百歲了。
要這樣幾個人,來叫不過百歲,甚至以凡間年齡論之,連中年都沒有到的溫霜渡小師叔,的确是有些尴尬。
若像他師兄玉渺這樣的也就罷了,多多少少有個尊稱,旁人叫起來順口,自己聽起來也順耳。
可溫霜渡卻不行,他于宗門内外,一無尊稱,二無功績,唯一了不起的,便是他和玉渺一樣,師承清衡宗第二百七十八代宗主。
他們的這位師傅,一生就隻收過三個徒弟,他收玉渺時,大徒弟已經繼任宗主多年,再收溫霜渡時,徒弟的徒弟都繼任了。
清衡宗内,弟子無數,又人情複雜,若按溫霜渡的輩分論資排輩,指不定連師祖都要叫上了,衆人無奈,又怕叫混了大逆不道,最後也隻好都随着上任宗主叫起,統一喚溫霜渡小師叔。
“無需多禮,開始吧。”玉渺輕輕一擡手,率先用靈力擊了一聲鼓,而随着鼓聲落下,他面前如月色流轉的輕紗瞬間揚起。
“咚、咚、咚”。
接連二十八聲鼓聲響起,溫霜渡垂着眼,直到面前的一切都隔着一層模糊的屏障,再也看不清了,才緩緩坐下。
“天地敬聽,奏請神明,拜師大典,興——!”
“萬劍山,拜者謝天驕,齡十七,興!”
“萬陣山,拜者無為,齡十八,退!”
“玉渺仙府,拜者……”
耳邊是絡繹不絕的喊聲,溫霜渡坐在輕紗後,百無聊賴的勾起自己的長發在手心揉捏。
他知道,這場拜師大殿和自己實在沒什麼關系,畢竟能有實力和天賦入内門,甚至能做親傳弟子的修者,哪個不想拜個好師傅。
隻有傻子才會拜一個隻有輩分,甚至還不一定什麼時候就身死道消的病秧子做師傅。
直到有輕輕的兩聲腳步傳來。
溫霜渡似有察覺的擡頭,眼眸緩慢掀起,隔着薄如蟬翼的白紗,一道模糊瘦削的身影正靜靜的站在自己面前。
“拜者莫相雨,齡十七,一拜師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