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霜渡心裡一怔,愣在了原地。
“混沌之氣,隐于世外天,為何會鎮壓在你這裡?”江不還的眉眼重新凝重了下來。“莫非雪崖谷中的禁地,便是禁制的陣眼?”
矮桌前,無心先生輕撚茶杯,他眼眸垂下,聲音沉靜。“是,也不是。”
無心答的朦胧,他沒看兩人,隻自顧自的又說:“世間怨氣,盡歸混沌,混沌有形又無形,它出不去世外天,卻可以俯于萬物之上,由人帶出世外天。”
溫霜渡目光微凝。“那這雪崖谷的混沌怨氣,又是誰帶出來的?”
無心聞言神色未變,也沒答話,而隻是推了推茶杯,他擡眼看向兩人,道:“茶涼了。”
這意思,便是不肯說了,兩人面面相觑的對視一眼,卻也沒什麼辦法,畢竟人家若是不可能說,總不能還拿劍逼着人家說吧。
但既然來都來了,且冷眼瞧着,這師徒二人也不像有什麼壞心眼,畢竟若是他們真有害人之心,剛才在雪崖谷的入口,想必這二人便會聯手解決他們。
于是就溫霜渡順勢在矮桌前坐下,他旁邊,一個是師侄,一個是徒弟,他們也如劍二般,在溫霜渡身後錯開一個身位,坐的端正。
可阿童卻未必有這些忌諱,剛才那麼亂的場面,又是動鞭子又是動刀子的,就隻有溫霜渡什麼也沒做,看着就是很好說話的樣子。
所以此刻,他也是緊緊挨着溫霜渡坐在旁邊的地面上。
江不還和莫相雨坐的遠,怕他們不好意思伸手,所以溫霜渡在嘗了一口面前清茶後,就依樣端了兩杯遞給他們。
他半是點評的道:“這茶不錯。”
就是有點不好喝,溫霜渡默默在心裡腹诽。
江不還見他遞茶,連忙接過,并低頭謝過:“多謝小師叔。”
而溫霜渡聞言,隻弧度很淺的朝他笑了一下,卻沒再說話。
如今雪崖谷的禁制已開,出肯定是出不去了,幾人沉默的相對而坐好半天,連茶都添了兩三杯後,因不信邪而在天上來回繞了好幾圈的劍一才終于找過來。
他人一落到院子裡,就喊了起來,真是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他氣悶的道:“好啊,我在天上轉的人都快成冰坨子了,你們倒悠閑的坐在這喝茶!”
知道是真的出不去,且瞧這幾人這麼悠閑,劍一也隻能先認命了。
他大咧咧的往矮桌前那麼盤腿一坐,眉毛和頭發上全都是風雪吹過而結的霜。
劍一抱上手臂,一副再給你們一次機會的興師問罪模樣。“說吧,你們是誰,為什麼偷了我的劍,又偷我的劍招,怎麼做到的,又有什麼目的。”
他三言兩語,便将剛沉靜悠閑下來的氣氛弄僵了。
眼下并無人說話,除了阿童好奇又膽小的将眼珠轉來轉去以外,就隻剩劍二冷着一張臉,側目瞪向了他。
劍二這個人呢,一看便知沒有劍一那張尖酸刻薄的嘴。
他隻是冷冷的看着劍一,道:“賊喊捉賊,恬不知恥。”
兩個人本就都在心裡窩着火,像眼下這麼你一句我一句的嗆着來,更是火上澆油。
劍一拍案而起,連桌上溫霜渡的茶都颠灑了出去。“你什麼意思!”
劍二不服也不怕,他跟着站起來,神色冷凝的回道:“字面意思!”
劍一氣極,作勢就要拔劍。
而看他這個樣子,也是吓得溫霜渡馬上拉住他的手勸阻:“劍一,冷靜!”
這要是真打起來,房子都得毀了,眼下這冰天雪地的,又沒了房屋,難道要出去挨凍嗎?
而溫霜渡對面,無心先生看上去倒很鎮定自若。甚至瞧見溫霜渡茶杯裡的茶都灑了出去,他還攏袖又添了些。
并輕聲道:“茶空了。”
聽見自己師傅的聲音,劍二找回了些理智,雖說火氣未散,但到底還是沉默的坐了回去。
隻有劍一不依不饒,他甩了甩自己的手,扭頭朝溫霜渡喊道:“你拉我做什麼!”
溫霜渡卻隻一昧的勸:“算了,你坐下吧,總得給人家說話的機會吧?”
劍一雖滿臉怒容,但聽自己說完,手卻掙紮的沒那麼厲害了,于是溫霜渡便知道,他大抵也聽進去了。
溫霜渡輕輕拉他,柔聲的勸:“你就坐下吧。”
雖說目下雙方已有了和平共處的意識,但他們到底是為了劍一的事才來雪崖谷的,劍一所問的,自然就是他們此行的目的。
問還是要問,隻不過比起劍一的言辭鋒利,江不還說話,始終帶着三分委婉的折中。
“無心先生,不瞞你說,我們此行其實就是為了無雙劍勢的事而來。”
“不久前,我們曾在一村落中,發現了三道封棺的劍勢,竟與劍一的無雙劍勢一模一樣,所以才有今日此行。”
江不還說着頓了頓,目光也看向了無心身後冷臉端坐的劍二。“還希望無心先生能給我們一個解釋,畢竟這世間,還從未有過這麼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