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麻煩大了。
江慈生怎麼都沒想到會被這位導師記上,尤其這位導師還是魔藥專業的院長。
後半節課熬魔藥的時候,她的後腦勺總是黏着一道視線,鑒于其他人在她被點名後避她如蛇蠍,想也知道這視線來源于誰。
海倫戳了戳愛塔的手臂。
愛塔飛去一個眼神。
“她是不是在發呆?”海倫手裡捏着雨霧花,新奇地打量。
愛塔看過去時正好是江慈生加入最後一個材料的步驟,火力轉大,順時針攪三圈,逆時針三圈。
分毫不差。
她扶了下眼鏡,抽過海倫手裡的雨霧花:“如果你不想炸鍋的話,就專心,她不需要你操心。”
海倫神情欽佩,忍不住感慨:“你說她是怎麼做到一心二用還不出錯的?”
對于她來說,能熬好魔藥的都是強者。
最後一步關火收汁,看着魔藥慢慢濃縮成拳頭大小,江慈生瞧準時機裝進玻璃瓶中。
“可喜可賀,看來最起碼你沒有把怎麼熬魔藥忘光。”
上頭飄來一句頗為尖刻的嘲諷,江慈生下意識擡頭,拂爾斯站在過道處審視着玻璃瓶裡的魔藥。
江慈生很難從她的眼中判斷出現下是個什麼情緒,拂爾斯沒多說,轉身走到另一側。
周圍的學生當即呼出一口氣,誇張得就像頭頂移開了一座大山。
混在魔藥專業學生中的海倫嘟囔着:“吓得我差點熬壞一鍋藥。”
愛塔的眼鏡反射出犀利的白光:“如果你還不關火,就算沒吓到,這鍋藥也快廢了。”
“哎救命!”
下課後,江慈生久違的獨自走在走廊上。
愛塔和海倫在向她緻敬并表示完同情後就拔腿溜了,隻剩她在風中淩亂。
這時江慈生才想起她不知道辦公室的位置,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了。
于是她打開光腦聯系阿曦。
“哎,看起來你過得還不錯,遇到麻煩了?”
清脆的嗓音從光腦中傳出,江慈生根據視頻背景判斷是魔藥室,畢竟這個時間點也隻有魔藥室黑漆漆的一片。
“沒,是關于拂爾斯女士的事……”
她把剛才課上發生的事複述給阿曦。
阿曦正在挑選魔藥材料,聽到拂爾斯詢問的那個問題,脫口而出:”修複劑與鎮定劑的原料裡都有雨霧花,書上沒有嗎?”
江慈生沉默了一下,真誠發問:“你看過課本嗎?”
“沒呀,魔藥專業的課本也就那點東西,随便看看就行了。”
阿曦頭也沒擡,一捆捆風幹的草藥從她眼前晃過,挑選完後,牆邊的第二個櫃子上咔的一聲,一截瑩白的像骨似玉的材料對半折。
畫面的井然有序與操作者的從容不迫映入江慈生眼中。
“哦對了!”
阿曦從百忙之中擡頭對上她的視線:“魔法材料大全就在那疊書裡,無聊可以看看,我是覺得比課本有意思啦。”
江慈生回憶了下,她記得是有這本書,但還沒來得及看。
不過現在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她還沒忘記要去找拂爾斯老師。
“辦公室的路你記得嗎?”
“當然!”
在阿曦的指路下,江慈生很快找到了位于偏僻角落的辦公室,這條走廊上除了魔藥室以外就隻有這間辦公室,還極不起眼,沒看到門隻有一盞壁燈。
阿曦:“轉一圈就打開了。”
在進入辦公室之前,江慈生又問:“她對你應該很熟悉吧?”
“是這樣嗎?”阿曦疑惑。
“她不是你的導師嗎?”
“偶爾指點幾句吧,除了魔藥我們也沒聊别的,我連她家裡幾口人都不知道。”
江慈生看着女孩一邊沉思一邊往坩埚裡扔材料,心想這應該跟知道家裡有幾口人沒關系。
“視頻先别挂,我戴個耳機。”
阿曦人已經不在視頻的畫面中了,噼裡啪啦的翻箱倒櫃聲從耳機對面傳來,江慈生清楚的捕捉到那聲——“好嘞”。
壁燈被撥動着轉了一圈,棕褐色的植物根莖在牆壁上蠕動,伴随着吭哧一聲,石門轉開了。
門後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盞漂浮在空中的燭台,似乎是活的,注意到江慈生的目光,嘎吱嘎吱扭動身子過來打招呼。
随即她就看見了一口正在冒泡的坩埚,這口鍋可比尋常坩埚大多了,古銅綠的外殼上纏繞着奇異的植物,幽藍色的火焰舔舐着空氣,卻并未帶來一絲熱量。
這火是冷的。
江慈生進辦公室後,更明顯的感受到了坩埚位置的低溫。
拂爾斯女士站在架子旁,手指捏着植物的枝葉,似乎是在檢查長勢。
收手的那刻,江慈生身後的櫃子打開,飛出三顆紅色的珠子似的東西,依次落入鍋中,一股奇異的香氣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