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靈節的時候常蒂小姐把聖餐桌打扮的太美啦,不知道開得這麼好的薔薇是從哪裡尋來的!”一個梳着雙馬尾辮的少女對中間的女孩說。
被圍在中間的常蒂小姐笑了笑:“是從郵政目錄上面登記的花商那裡買的,他們現在不僅賣花種,隔得近的地方也賣鮮花啦!”
“我本來還想買幾個脆皮奶酥蛋糕分給大家吃的,你們也知道我家廚娘烤不好酥皮,可惜我在目錄上面沒有看到烘焙店的廣告……”
女孩們唧唧喳喳地走遠了,她們似乎是來教堂上這位常蒂小姐的課的。
伊萊莎聽了倒是心念一動,她搖搖頭,順着河邊的道路走向磨坊。
磨坊主雷蒙德·拉德克裡夫先生看上去快五十多歲,除了在磨坊工作,他還經營着一家烘焙坊,就在這兒附近。
剛磨好的小麥粉可以直接送進和面槽,免去了人工運輸的麻煩。
他的妻子拉德克裡夫太太管理着一個離這兒兩英裡的牧場,那裡的牛奶偶爾會運送過來,在節日時制作小圓面包或花式面包卷。
不過這個烘焙坊的主要商品,還是那些由最普通的面粉和發酵粉制成的普通面包。
拉德克裡夫彈了下推薦信,用食指摸了摸上唇剛長出來的胡髭:“伊麗莎白·德伯菲爾德小姐?”
他上下打量着伊萊莎,用懷疑的目光掃視着她稚嫩的臉,似乎很不滿意她纖細的胳膊。
伊萊莎套近乎:“叫我伊萊莎就好。”
伊麗莎白是她出生時寫在教堂登記簿上的名字,準确來講全名是伊麗莎白-露易莎·德伯菲爾德。
除了苔絲叫她露露,其他人都喊她萊莎-露。
索羅的洗禮之後原身變得不正常,加上瓊恩又聽說附近一個叫露易莎的女孩病死了,認定是這名字在作祟,于是勒令大家都改口叫伊萊莎了。
“既然克萊爾先生為你寫了推薦信,那你的品德是毋庸置疑的,不過我很擔心……你能不能幹下去面包師的活兒,這可不是靠意志就能克服的辛苦。”
在克萊爾先生家的報紙上,伊萊莎已經确認現在是1886年,大概還要再過個十年,小型的揉面機才會進入倫敦的蛋糕店。
這時候在伯明翰之類的大型工業城市倒是已經有了專門的面包工廠,但是在這個農業郡的城鎮小磨坊,人力揉面還是主流。
伊萊莎搖搖頭:“不,先生,我不是來應聘面包師的。”
“我想你這兒,可能還缺一個糕點師。”
此時似乎有必要介紹一下這個城鎮的特殊情況。不同于謝菲爾德、曼徹斯特以及伯明翰這些工業化大城市,這個郡跟大多數英格蘭南方的鄉村一樣,是個頑固的農業郡。
曼徹斯特一個城市有上百家面包店互相競争,給工廠的工人們烤最普通的四磅面包,同時還有蛋糕師,為工廠的職員、會計,以及律師醫生這些中産階級們提供更精緻的糕點。
獵苑堡這個城鎮臨近火車站,是各種農産品交易的中轉地,在多塞特南部的諸多城鎮中算得上繁華。
自從1871年頒布《公假日法令》規定了每年的公共假日以來,新的海濱旅遊城市逐漸興起,内陸傳統的礦泉療養院慢慢變得無人問津。
沾了臨近海港和火車線路開通的便宜,因曾經是亨利三世的獵場森林而小有名氣的獵苑堡,成了不少海濱遊客回倫敦之前的最後歇腳地。
雖然沒有工業城市那樣廣闊的消費市場,獵苑堡的旅遊業還是滋潤起了一些新的需求。
即使伊萊莎對獵苑堡隻有走馬觀花浮光掠影的一瞥,依然從常蒂小姐的抱怨裡嗅到了這些需求裡帶着黃油香氣的那一團。
“隻賣普通面包就能滿足您的胃口了嗎,這幾年大洋彼岸新世界的面粉讓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為什麼不嘗試一些新東西呢?”
伊萊莎拿出以前昧着良心賣課的推銷話術:“先生,我曾經聽到一個淑女抱怨家裡的廚娘烤不出可口的蛋糕,郵政目錄上又沒有這個廣告。為什麼不試着解決他們的煩惱呢,這個裝滿金币的口袋正等着您打開呢。”
其實她的話術也稀爛。
但是顯然,拉德克裡夫他吃這套呀!
磨坊主先生轉動眼珠子,他确實考慮過這回事兒。
近幾年的面粉價格低了,對磨坊是個沖擊。
好在糖和雞蛋的價格也更低了,成本降低,可以試着賣價格更高的蛋糕。
然而他一直沒找到合适的人選。
“好吧,伊萊莎小姐,讓我看看你的蛋糕會不會像你的智慧一樣動人。”他本來想說你的臉蛋的,不過這也太不像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