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反派修正值:20%。】系統播報道。
他開始以一種全新的目光來看待這個隻是小孩的宿主了。她這樣年幼,是還未能形成最為基本的善惡觀的年紀,卻能夠去執行讓反派改邪歸正的任務。
雖然這是遊戲的主線任務,但小孩又哪裡會懂什麼叫做“主線”呢?系統從來沒有催促過沙理奈的任務進度,完成任務也從來沒有成為過她任何行為的目的。
沙理奈向來隻是作為自己,憑借本能去做所有的事而已。
她告别了父親,慢慢往回走。
【你很優秀。】系統誠懇地誇贊道。
【謝謝。】沙理奈先是坦然地接受了誇獎,随後才問道,【為什麼忽然這樣說?】
【你的父親,也是這局遊戲的反派BOSS,他是一個自私無情的人。】系統說。
沙理奈抿了抿唇,有些不贊同系統的話,但是她并沒有打斷,而是繼續聽他說下去。
【在這世界上,有些人生下來便沒有與普通人一樣的同理心。面對他人的苦難,他們無動于衷。】系統娓娓道來,【産屋敷無慘便是這樣的人,他遭受苦難,反而希望别人也蒙受痛苦。因此,他無法理解善良的人匡扶弱者,更不會發自内心想要幫助他人。】
因為不理解,所以便不會去做那些看起來毫無意義的善事。當他弱小的時候尚且不顯,可若這樣的人一旦掌控力量,便會給他人帶來滅頂之災。
【在方才的時候,你的話讓反派能夠理解行善這件事了。】系統說。
即使依舊沒有同理心,但現在的産屋敷無慘從他的女兒身上理解到了普世意義上很寶貴的東西。
——那便是共情。
他也許依舊不會去行善,也不會幫助他人,但無慘未來永遠都不會再對沙理奈做出的善良的行為而不屑一顧。
因為他知道,他的女兒做的每一件事裡都有着渴望他變得更好的願望。
若反派已經理解了女兒的同理心,或許終有一天,他有可能會做與沙理奈同樣的事——即使那一天很遙遠,希望很渺茫,但種子已經在今日埋下了。
【但是,我剛剛什麼都沒做呀。】沙理奈說。她有些茫然,對系統方才所說話裡的意思似懂非懂,也不知道自己做到了一件多麼艱難的事情。
【順着心意,做你自己就好。】系統說。
這句話沙理奈很容易便聽懂了,她認真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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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裡的時光一天天地過去,沙理奈的課業很好,她的書法漸漸變得幹淨漂亮,舞蹈從一開始的同手同腳變成了娴熟的步伐,而禮儀卻依舊慘不忍睹。
從沒有人能夠讓沙理奈安安靜靜地在蒲團上跪坐超過一刻鐘。
擁有這個權力的人隻有産屋敷家家主與無慘。然而,家主大人知道他的長子對孫女的偏愛,并不會越過無慘來做批評這樣的事,而無慘也從不把這些虛浮的禮節放在心上。
他見慣了謹守所謂禮儀的人虛僞的面孔,反而是這孩子在他的面前讓他感覺到沒有任何遮掩的放松。
漫長的冬季終于結束了,無慘的身體也不再像之前那樣虛弱,隻是屋子依舊不能夠見風,早春的花粉依舊會對他的咳疾造成負面的影響。
沙理奈看着植物們漸漸抽出綠芽,無慘院落裡的桃花樹也開出了粉白色的花朵,每當有風吹過,便有小小的細碎的花瓣飄落下來。
天氣變暖了,于是榻榻米上的被褥自然要換成更輕薄的款式。玲子将沙理奈冬日的被褥搬到洗衣房,動作麻利地将它們搓洗幹淨,想要将之晾曬起來。
今日的陽光很好,玲子便把洗好的被子和床單挂在了空閑的晾衣繩上。
在她晾曬的工夫裡,另一名藍衣男侍拎着盛滿了濕被褥的木桶走過來。在他身後跟着另一名浣衣的下女,她捋着袖子,手上還有些水滴,男侍提着的木桶裡便是她方才的勞動成果。
男侍左右看看,發覺陽光最好的地方已經被玲子晾曬的被單占據了。
他轉眼一看,見玲子隻是普通的下女,便命令道:“把你的東西讓一讓位置,不然其他人怎麼晾曬?”
玲子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旁邊衆多空餘的晾曬繩,疑惑地質疑道:“周圍都是能晾曬的地方,我為什麼要讓位置?”
男侍沒想到她會反問,又上下審視了她一會,有些不屑說道:“你服侍的是哪位主家?”
玲子并不被他帶偏,而是有理有據地說道:“我晾曬衣服,與服侍哪位大人有關系嗎?這裡的位置本來就應當是先到先得的。”
“呵呵,先到先得?”藍衣男侍仿佛聽到了一個笑話,他嗤笑着說道,“自然是哪位大人更高貴,便放在更好的位置。我這些被褥都是家主大人未來的嫡子要用的,當然要放在最佳的地方。”
還有一個月左右,産屋敷夫人便即将臨盆,醫師早早便已經診出這将是一位小公子。很多侍從的心思已經活絡起來了。
玲子停下手裡忙活的事情,轉過頭來冷冷地瞪着他們。
負責洗衣家務的人一般都是下女,而這名男侍拎着洗好的衣服來這裡,隻是想要顯示自己對于産屋敷夫人和她的孩子的谄媚。
跟在藍衣男侍身後的下女神色窘迫,但并不敢出言阻止他說話。她低聲勸道:“若是方便的話,還請讓一讓位置,抱歉了。”
“你若識趣的話,最好乖乖換地方,否則動起手來可就不好了。”藍衣男侍趾高氣昂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