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覺得這次還是挺符合客戶需求的,我再看看細節,”雷爾從收銀台的抽屜裡拿出了一副小小圓圓的眼睛,沒有鏡架,直接架在了鼻梁上,整個人看起來有些好笑,“這次感覺你放松了不少,卡維。”
“沒問題就給趕緊付錢。”卡維并不想和雷爾讨論畫這幅畫的過程。
沒想到,雷爾把畫又放到鼻子下聞了聞,看向卡維的時候就帶了些暧昧,“你們……?”
卡維如臨大敵,瞪着眼睛問他,“什麼?”
沒想到雷爾聳了個肩,“開個玩笑而已。”
卡維明顯松了口氣,艾爾海森卻覺得雷爾的城府不淺,無論是剛剛辯駁,還是現在的高聲質問,卡維已經把和自己的相處過程中可能會發生暧昧的可能暴露給了雷爾,可這人一點不自知,還帶着些沾沾自喜,艾爾海森心裡覺得活在這個複雜世道的社會真是難為卡維了。
為了不讓自己顯得突兀,艾爾海森在狹小的店面裡逛了起來,他并沒有用手觸碰任何瓷器制品,他知道有些店鋪就喜歡賣弄“碰一下就可能會壞掉以至于收費”的把戲,作為一個陪客,他希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這家店的瓷器風格很張揚,不太像歐洲流行的那種優雅鎏金的風格,而是色彩十分豐富,這與地中海的風格也格格不入,反而更偏向一些東歐的風格,他注意到瓷器本身并不薄,也沒有多精緻,艾爾海森甚至懷疑,這樣的藝術瓷器店開在巴塞羅那會不會沒生意。
“我需要和雇主确認後才能付給你定金。”雷爾看着卡維說。
“你剛剛說看到草圖就可以付,不能說話不算話。”
“卡維,”雷爾歎了一口氣,“你應該明白自己的處境,現在沒有你選擇的餘地。”
卡維皺了皺眉,手握緊了,卻沒說話。
“我答應你的從沒食言,不是嗎?”雷爾說,“這個客戶的需求比較抽象,我想總該與他确認一下才好,這樣我們都沒損失。”
“要多久?”卡維的聲音低了下去。
“最多半個月。”
“半個月!?”他又喊了出來,引得艾爾海森也擡頭看了他們一眼,于是又把聲音壓低了下去,“太久了,我沒錢了,雷爾。”
雷爾對着卡維招了招手,卡維就把頭湊了過去,“你不是剛剛和他好上麼?讓他幫你頂幾天。”
“我說了我們不是那種關系,”卡維咬牙切齒道,“他真的是我的房東。”
“畫紙上有氣味,”雷爾又聳了一下肩膀,“你在燒窯的人嗅覺面前,藏不住的。”
“隻是意外,雷爾,是意外。”
“我以為他和以前欣賞你的那些雇主一樣,”雷爾頓了一下,“至少那些人願意為你花錢。”
“他和他們不一樣,”卡維難得露出了一本正經的樣子,“我也和以前不一樣了。”
“你的确和以前不一樣了,”雷爾說,“說實話,我沒想到有一天你會通過我來代理你的設計。”
卡維一隻手擺出了一個暫停的姿勢,明顯不想與雷爾繼續這個話題。
“先付我一半的定金吧,”卡維的語氣裡帶了一些請求,“就當我問你借的,行嗎?等定金來了,你通知我,我再來拿。”
雷爾歎了口氣,明顯也是拿卡維沒辦法,從收銀台裡拿出了兩卷紙鈔,放到了卡維的面前,“你真得感謝有我的存在。”
卡維這才笑了起來,伸長了手拍了拍雷爾的肩,真誠道:“我一直感謝你,雷爾。”
卡維走到到了店鋪門背後,對着還彎腰看瓷器的艾爾海森說:“喂,走了,看什麼呢,都是赝品。”
艾爾海森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剛拿完人的錢就開始無法無天,怪不得雷爾跟他說話的時候也針鋒相對,看起來是個漂亮人,怎麼腦子裡人情世故還不如自己?
出門前艾爾海森又看了一眼門背後的鈴铛,記了下來,出門的時候看到卡維腳步輕快走在前面,整個人看起來心情很好。他隐約聽見了卡維和雷爾的對話,卻不真切,但内心就是有個疑問,好奇得讓他心癢。
艾爾海森快步走到卡維旁邊,裝作不經意一般,問道:“正經男朋友是什麼意思?”
卡維好似沒有預料到艾爾海森會問這個問題,輕咳了一聲,“他誤會了。”
“他誤會什麼了?”艾爾海森明知故問。
“他以為我們是情侶。”
艾爾海森睜了睜眼睛,點了點頭“哦”了一聲。
沒想到卡維卻反問了過來,“我們是嗎?”
這個問題一時讓艾爾海森無法回答,慣常掌握所有信息的人對卡維一無所知,并且還在這個狀态下與這個人發生了關系,他腦子裡理性的抽屜無法将兩個人的關系歸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