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能讓她稀奇的是……
“你們好像都變成……嗯,能摸到東西的樣子了。”
她這句話是對着所有鬼魂說的,驚訝也是對着所有的鬼魂去的。
但她這句話好似打開了什麼機關,除芳林和木森外的六十五隻老兔子齊齊轉頭看向她,目光灼灼,好像見到了什麼大寶貝。
不過江夜這個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長大的幼崽也确實但的上一句寶貝,隻不過是從手心裡的小寶貝變成讓他們目瞪口呆的大寶貝。
他們剛剛可是把木森當笑話看呢,見他纏着江夜說些不知所謂的話還被自家老婆給打飛了。沒想到那些怪話現如今印證在了他們身上。
蒼白的皮膚下是蘊藏着強大力量的肌肉,隻一握拳,堪稱完美的軀體線條就凸顯了出來。
定格在了最強大的時期,此刻站在這裡的不是六十七個沉眠與母星懷抱的鬼魂,而是六十七個夜兔族的頂尖強者。
不是所有人都能留在徨安,能留在這個逐漸老去的家鄉陪伴它的,能夠進行選擇的,隻有強者。
這些“強者”們對視一眼,得到新身體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互毆。
“哈,你這家夥,我臨死前可是說過要和你再打一架的,來!”
"混蛋淡澤,松手!不就當年偷吃一口你的烤肉,至于嗎!"
“你怎麼不說那是我蹲了十天怪物才拿到的肉!”
這是私仇。
“偶偶你看,我的肌肉還和那時候一樣,想當年......”
身材健碩的男人一邊回憶着往昔一邊向着愛人揮舞拳頭,面帶懷念的同時,矮身躲過一記橫掃。
“這麼多年了你戰鬥愛唠嗑的毛病就不能改改,淨會說些有的沒的。”
這是夫妻。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明明不是陰陽師,那群靈為什麼......不對不對,就算是父親大人也做不到這樣......何等的、何等的......”
這是道滿。
面前集體性的“大變活人”打破了他的某種認知,叫他哪怕松了那口氣,像團面糊一樣癱軟在地上,也不住地喃喃。
幽怨茫然的氣息擋也擋不住,江夜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怎麼想反應更大的都應該是那些“複活”的老家夥才對。
此時在這群複活的人中,唯二反應不同的木森與芳林,就顯得格外突出了。
木森笑嘻嘻地透明化了身體,從一個個好友體内穿過,将腦袋穿過他人的胸膛,又停在另一人的拳頭下。見有吓到人,就做個鬼臉吐舌逃跑,換下一個目标迫害。
被強行打斷戰鬥還被吓到,亂糟糟的老鬼們齊齊一哆嗦,面面相觑,然後統一戰線開始追逐那隻搶占了先機,更熟悉這種特殊身體卻用來搗亂的混蛋夜兔。
有了木森吸引注意力,安靜的不像隻會為了戰鬥熱血沸騰的夜兔的芳林,倒沒那麼顯眼了。
從樹藤上拿下傘,正蹲在坑旁看種子的江夜瞥了眼眼鏡反射出白光的女性長輩,往邊上挪了挪,表示她要是感興趣也可以一起來看。
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前輩們不會出事,但地上這些,才是真的有可能會出事。
真是神奇,這些小小的、模樣顔色各不相同的小顆粒,會破開那層不起眼的殼,探出細細的根,努力長大,最後開出妍麗的、帶有蓬勃生命氣息的花。
和徨安不一樣的,帶有暖洋洋、毛茸茸感覺的花。
也難怪姐姐會喜歡。
婆娑的樹影下,想到那片盛景的江夜彎了彎眉眼,看起來格外地開心。
徨安太大了,她并不是每天都能穿越荒漠,潛進綠洲中歇息。
姐姐在家等她,大蛇需要定期安撫,變異得格外強大連貓們都無法應付的怪物得去調伏或擊殺。
在這塊堪稱安靜祥和的地方,雖然前輩們有時候不太靠譜,但總歸能更方便地幫她照看一二。
而且現在他們有了實體,更方便他們活動了!
這顆星球,又多了一絲生氣。
“說起來應該感謝你呢芳林小姐。”江夜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地上的種子,見它陷進了土裡,又心虛地把沾了土腥味的手指收了回來。
她目光灼灼地看向芳林,“要不是芳林小姐,我還想不到能讓前輩們來幫忙看守花田呢!”
身藏功與名的芳林最後還是受不了她的目光蹲在了她邊上,她推了推眼鏡,看了眼從小看到大的年輕夜兔,又看了眼還在被追的木森,說了句沒什麼。
“六十多個人都用來看守也太浪費了點,給他們多找點事做也不成問題。”
江夜醍醐灌頂,江夜沉思,江夜恍然大悟。
不是在恍然大悟有了免費勞動力,而是,這群看着她長大的鬼魂們好像發生了某種質變。
直到現在,芳林指出這些老鬼們能幹不少活了,江夜才有了實感。
從前的徨安,隻有她和姐姐,相依為命。現在......
海盜、前奴隸,還要加上六十七隻“複活”的夜兔。
江夜一頓,心裡不知道為什麼有了不好的預感與熟悉的心虛。她看向想靜悄悄摸她腦袋的芳林,啪地一下站了起來,用傘挑起還癱在一邊的道滿,匆匆離開了這裡。
“前輩們你們先玩,我等會過來!”
芳林可惜地放下沒摸着兔頭的手,起身朝着記憶中湖泊的位置,去給小輩關心的花田打水。
死孩子,種花是要澆水的。
唔,徨安這顆星球的地質很是特殊,也許她還得再去配點營養液。
“小夜去哪了?”
暫時擺脫追殺的木森湊了過來,又被芳林嫌棄推開,“自己想,我得去澆花了。”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重死了,别盤我身上,給我好好走路!”
馱着變成鬼魂纏在她身上的木森辨認方向的芳林咂舌,強行忽略後面群魔亂舞、讓人見一眼就能尖叫出聲的驚悚片場,打水去了。
剩下對自己身體玩的不亦樂乎的夜兔們:蕪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