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孩子,把整個林府的天都翻轉過來,下人們能不戰戰兢兢嗎?
更讓人受不了的,還是借風起勢的徐嬷嬷,曾經就是個普通管事,去鄉下接人的活沒人願意幹,這才輪到徐嬷嬷。
這會兒拿着雞毛當令箭,站在新太太跟前,趾高氣昂站在所有管事們的對立面,薛元娘不直接管事,最終決定能不能留下繼續當管事,徐嬷嬷說了算。
“太太說了,偷奸耍滑的不要,指使不動的不要,賭錢吃酒的不要,愛說主子是非的不要,今兒早上那幾個管事媳婦折騰半刻鐘,說不明白要幹的活,太太懶怠一個個詢問,你們自己做不好的自己退後兩步,自有好的頂上來。”
哪有人頂上來?府裡大家什麼德性,半斤八兩罷了,純粹折騰人。
大多數人不信,林笙家的沖門口招招手,進來一批粗使和二等丫頭婆子,每個人臉上挂着欣喜若狂的笑,挺直胸脯自信滿滿。
躺着的薛元娘看一眼,嘴角彎彎。
她喜歡這樣有自信的人,活幹得好就得給好餅子,她是個好老闆喲~
都給人打過工,嘴甜會說話的确能得一時好,但長久肯定要手腕硬,兩者都兼具的,自然節節往上走。
徐嬷嬷對這群人也了解不少,基本都是純幹活的,上面人沒了可以,下面幹活的沒了估計就得生亂。
再瞄一眼那群管事婆子,不少甚至還覺得不可思議,連手底下誰幫她把活幹了都不清楚。
“來,采買的過來。”徐嬷嬷沖兩邊喊道,“你是管事你先說,你平常怎麼幹活?有哪些需要注意的事?”
那管事媳婦冷冷一笑,張口就來一大段每日幹的事,如何安排人出去采買,如何挑選最新鮮的東西,說得頭頭是道,很日常,乍一聽沒多大毛病。
輪到另一個粗使婆子說時,關注點完全不一樣,比如哪家的菜比較好,預定的人較多排隊難排上,還有從哪裡出發能少走路,能更及時采買完東西回來,還要排好順序,如果沒買到還有什麼應急的地方。
甚至說到有多少家商鋪的東西價格時有調整,需要提前去定下,自家莊子上的東西什麼時候可以去将東西帶回府。
大多不是府裡可以決定的事,很需要随機應變和提前規劃好。
薛元娘聽一耳朵,無語發笑,這些事竟然都出自粗使婆子之口,那管事婆子完全不管事嘛,往日看來是将活分好後,隻需要人辦到,辦不到就是幹活的人不盡力。
難怪一個粗使婆子都能自信滿滿而來,采買那邊那麼多人,全讓一個粗使婆子從頭買到尾,定價格的時候才會出面,其他時候一概不管是吧?
“看到了吧,結果一目了然,徐嬷嬷,把那管事媳婦按在那兒打十闆子丢回家去,我要一個可有可無的祖宗幹什麼?”
“是。”徐嬷嬷高擡起下巴,示意兩強壯婆子把人按住。
那管事媳婦當然不服氣,大聲質問道:“太太,你有什麼資格打我,我可是榮國府來的,一直跟在敏太太身邊,你一來就奪我的職,是覺得你比敏太太更會管家嗎?”
“太太啊,你睜開眼睛看看啊,你的忠仆要被人打死了……太太……”
“鬼嚎什麼……”徐嬷嬷厲聲大喊,“還不給我……”
“讓她叫,看看有沒有誰回應她。”薛元娘無所畏懼,依舊悠哉吃着果脯,偏頭戲谑道,“指望老爺幫你們?那也得等老爺回來有空閑,這頓打嘛,免不了喲~”
“按上去打!”徐嬷嬷中氣十足,指揮人硬生生拖到長椅上去,這長椅是老爺讓帶的,誰不聽話打誰,也是老爺默許的,徐嬷嬷半點不擔心。
“打!重重地打!”敢頂嘴,還叫敏太太的魂。
“太太救我……太太救我……”管事婆子大喊大叫,“姑娘救我……大姑娘救我……”
“啊……”一闆子下去,滿面蒼白。
接二連三的闆子打下去,人很快疼得發不出聲。徐嬷嬷直覺得暢快,往日可隻有别人挨打的份,甩手掌櫃幹得好,狀也告得秒,幹活得還要被打夠嗆,她倒是一個闆子吃不住。
就前幾天,徐嬷嬷自己還吃了幾闆子呢,也沒見到這份上。
十闆子打完,采買的粗使婆子死死瞪着那管事媳婦,呼吸粗重怨恨滿滿,徐嬷嬷當着衆人的面,将管事媳婦的身份牌搜出來給那粗使婆子。
“以後采買的管事就是你,拿着這個身份牌才可以出府,現在去把今日要采買的東西列份單子給我,一刻鐘之内辦得漂亮,對牌你就可以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