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靈慧耐心引導他:“山河,不急,我今天跟你說這些,并不是要你立刻想明白。從今天開始,咱們可以慢慢想,一件事一件事地去試。”
年輕男人精力旺盛,如果放任他們無所事事,流入社會容易成為一大危害。
現在李山河還在讀書,尚且不用擔心,但兩年的時光稍縱即逝,若不提前種下這個念頭,何靈慧怕到那天身份轉變太快,他一時難以适應。
不過說了這麼多,她知道點到為止,随後開了個玩笑,調節氣氛:“說不準哪天你就開竅了,讀個研究生回來,在你爸面前也能揚眉吐氣。”
李耀高中肄業,當初追求何靈慧,就有她名校畢業的原因,二婚對象更了不得,直接找了個大學教授。
可李耀看似很重視學曆,卻在得知李山河花錢請□□後,居然提也沒提一嘴,仿佛沒有這回事一樣。
何靈慧打電話過去,質問他,得到的答案是:“反正送他出去,就是為了有個大學學曆。這小子還知道過程不重要,結果才重要,不算無可救藥。”
還有今天,這對父子真讓她大開眼界。
何靈慧搖了搖頭,再安撫了李山河兩句,就把電話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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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一從李山河沒有重點,想到哪兒說到哪兒的叙述中,一點一點理出來來龍去脈。
“今晚就不說這個了,”沈一輕輕歎了口氣,把李山河吃完亂扔的簽子撿到一起放好,“等你吃飽喝足,我送你回家。”
他是開車來的,一會兒肯定還要送李山河回去,就不便喝酒。
晚上他沒有吃宵夜的習慣,看着燒烤端上來,也沒什麼食欲,就沒動手,不像李山河,看也不看,拿起來就吃。
他點的不多,李山河幾口吃完,接過他遞過來的紙巾,胡亂擦了一下嘴,低頭沉思片刻,突然問道:“我是不是很沒用。”
“不是。”沈一像是做好了他會這麼問的準備,想也沒想地回答,“我們都隻是還沒找到要走的路而已。就像阿姨說的,咱們現在可以慢慢想,一件事一件事地去試,大不了窮舉,總能找到。”
李山河擡起臉,嘴角還挂了點油,他靜靜地注視了一會兒沈一,等到快把沈一看得頭皮發麻,才開口道:“沈一,燒烤不夠辣,下次你記得叫老闆多放點辣椒面。”
沈一知道他沒事了,起身,伸腳踢了踢他屁股下的闆凳腿:“要求真多,吃好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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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沈一照李山河的吩咐,把他送到市區的公寓裡。
自李山河回國後,這段時間他一直住在這裡,直到零花錢花光了,才想起爹媽來。
公寓是李山河的私産,還是他被發配到澳大利亞後,李耀專門打發給他的。
作為李山河唯一認證的好哥們兒,沈一不僅擁有進出公寓的權限,還錄有大門的指紋鎖。
解鎖進去,沈一扶着李山河,把他拖到卧室,安放到床上:“你裝的是吧,離開燒烤店的時候,還好好的,一下車就醉成爛泥。”
不知道哪句話觸及了李山河的神經,他忽然舉起右手,高呼“幹杯”,眼看就要從床上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結果隻是梗着脖子,連頭都沒能離開枕頭。
沈一不敢說他了,認命地給他拖鞋,開空調蓋被子,然後去衛生間,看看有沒有帕子給他擦一擦臉和手。
逛了一圈,除了滿櫃的護膚品和浴巾,就隻有一次性面巾紙了。
李山河熱衷護膚,有時候沈一甚至會懷疑,他們倆到底誰是同性戀。
作為性少數群體,沈一遊走在異性戀為多數的社會不免會被一些刻闆印象影響。說起來,也不怪李山河偶爾對同性戀有奇怪的看法,他這個正主也不能免俗。
沈一歎了口氣,抽出一張面巾紙打濕,擰幹後走出衛生間,先擦掉李山河嘴角的油點。
或許溫水抹醒了李山河的神志,在沈一準備給他擦手時,他一把抓住了沈一的手腕,沒繼續發瘋發癫,而是很正經地說:“你最近跟江小海好像很要好的樣子。”
沈一詫異一瞬,沒打算理會他,隻是抽了抽手,沒抽出來,才叫他放手:“松開。”
李山河也沒有理會他,自顧自地說:“沈一,你們以後要是談戀愛了,你會不會就不跟我玩了?”
沈一無奈,任他握着那隻手,好笑道:“小朋友麼,跟他好,就不跟你好了?還有,戀愛的事,八字還沒一撇,你别跟其他人亂說。”
“也對。”李山河總算松手了,乖乖閉上眼睛,任沈一給他擦手。
擦完後,沈一給他掖了下被角,以為他睡着了,打算去客衛洗漱一下,今晚将就客廳的沙發睡一覺,免得這隻醉鬼突然發瘋,沒人在身邊看着,容易出事。
可就在他走到門口,即将開門出去之際,身後傳來了李山河有些困倦的嗓音,不是很清晰,但是沈一還是聽清楚了。
他說:“沈一,不管你要不要跟江小海談戀愛,以後走哪條路,我永遠跟你是一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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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同一片夜空下,江小海爬上了幸福家園的天台。
他推開鏽迹斑斑的鐵門,走進去,對着月光下的人影說:“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