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因為家裡的汽修廠倒閉,一夜之間體會到了家庭境遇翻轉,生活水平一落千丈的苦楚。下意識追求一份穩定的、不會随随便便消失的工作。之所以選擇了警察,還是幼馴染松田的功勞;
伊達航曾經很崇拜自己的父親,卻對便利店搶劫案時父親對劫匪下跪的行為一直耿耿于懷。走進警校其實多少帶着些“要展示給父親看如何正确地貫徹正義”這種叛逆的想法;
諸伏景光是為了十五年前的長野縣慘案,為了他一夜之間失去的父母與家庭、記憶與聲音,追求一個真相;
而降谷零,他最初隻想借助警察身份的便利來尋找某一天突然消失不見的宮野一家。
很意外吧。原來他們五個,沒有一個人是真正因為所謂責任、義務、榮譽、信念這種東西考進警校的。說到未來的安排,也和這些東西無關。
可他們卻偏偏一個接一個為此而死。
他們每個人的生命裡都有很多無可替代的事物,那些友誼、陪伴,那些刻骨銘心的感情,比任何事情都要明亮。他們本可以在危機面前選擇退縮。
然而最後最後,他們還是義無反顧握緊了這份職業的責任,并為之奉獻一切。
哪怕重來一次,諸伏景光也沒有後悔過。
事實上,回到過去之後他完全有機會遠離警校,遠離危險的職業,無論是去搞藝術也好,做個廚師也好,他都很有天賦,完全沒必要讓自己攪進混亂的漩渦。
或者幹脆不接受公安的招攬,隻安安心心做個普通警察,像哥哥那樣也完全沒問題。
畢竟純白空間那部漫畫裡,也不是沒有出彩的警察角色,或者日常角色。
隻是想要高光情節而已的話,在自己的主場做到極緻不也一樣嗎?被很多人喜愛的鈴木園子與京極真,溫柔的毛利小姐,還有博學又有趣的阿笠博士,都是日常劇情裡會出現的人,一樣被觀衆們放在心上。
他不會經受危險,不必在槍林彈雨中掙紮,不用每說一句話都斟酌二三,不消殺死無辜的人沾染滿手鮮血,亦無須夜以繼日将自己僞裝成另一個人,如履薄冰地生活。
但諸伏景光知道,世界從來不是童話故事。
想要人人都能活得肆意,能夠光明正大在陽光下生活;想要誠實的人不必說謊、正直的人不必彎腰、癡情的人不必冷漠、直言者不必噤聲……
這需要有人以身涉險,沉入泥潭。
如果終究有人要深陷其中,為什麼這個人不能是他呢?
如果終究有人要站出來背負黑暗,為什麼不能是他呢?
他能做到,那就去做,沒什麼不好。
他也并不後悔自己的死。隻覺得太遺憾了。說到底還是沒能将這個黑色組織連根拔起,還連累zero之後要孤身一人。
突如其來的追殺打亂了他所有步調,當時的他來不及去确認他的身份究竟暴露到什麼程度,諸伏景光便急匆匆踏上逃亡之路。
直到死去之後,在那個純白空間裡看完了大部分漫畫,他才有時間慢慢梳理線索。
首先,他在組織的潛伏應該沒有問題。換句話說,不是他自己不小心将聯絡人暴露給琴酒的。
畢竟在追殺令下達之前他還在執行組織的任務。如果是他的問題,組織的第一選擇恐怕是等他一無所知地回到據點後扔進審訊室,而不是被他撞見琴酒和他曾經的聯絡人的交流,從而給了諸伏景光逃跑的時機。
其次,和他關系不錯的公安前輩被調到了警察廳,給零做聯絡人。
這是個很微妙的人事調整。
警察廳并不缺公安,尤其是工作能力強的、有資曆的、可信的公安,沒必要非得從警視廳調人。就算真的缺人,也不會讓借調過來的人占據高位。
可風見裕也一到警察廳就接手了零組的大部分工作,成為降谷零實際意義上的副手、聯絡人。
這哪是借調?這分明是升職。
而且作為與諸伏景光關系很不錯的同事與友人,風見多少還是知道一點景光究竟要去哪、去做什麼的。隻是并不完全。但在景光死去之後,他徹底踏上了對抗黑衣組織的第一線。
外人看來可能會很莫名其妙,但知曉其中關竅的諸伏景光卻能想到另一種可能。
理事官在保他。
因為風見所處的位置、他的人際關系,很容易就會被盯上做了别人的替罪羊。
至于被誰盯上,那就很有說法了。
諸伏景光沒法通過漫畫裡并未正面描寫過的情節推測到底是哪一個環節出了問題,他隻能根據現有的線索,得到兩個推論。
其一,組織至今不知道他的真名,隻知道他是日本公安,哥哥也好好的在長野做警察。那麼警視廳内部檔案就沒有問題,自作主張的是他的聯絡人,是他的聯絡人背叛了他。
其二,他與他的聯絡人很倒黴地做了上層博弈的棄子。
行動組是接觸各方人物最多的地方。尤其是确定與組織有關系、有合作、有交流的大人物。他也見到過某位議員給組織注資,希望組織能幫助他登上高位。
而警視廳說到底直隸于東京都政府,政治博弈的風波影響到警察實在太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