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徹底失去了找到女兒的機會,外守一心急如焚,拼命掙紮着要去觸碰遠處的景光。
“女兒?”壓制住外守一的四個人都愣了一下。
諸伏景光深吸一口氣。低下頭。“你忘了嗎?有裡已經死了。在郊遊的那一天,因為急性腸胃炎去世了。”
外守一掙紮的動作停頓了。
但很快,他又重新開始試圖掙脫,力氣大的四個人都差點沒壓住。
“不可能!有裡一定還活着!她一定被你爸爸藏起來了!她和你關系那麼好,一定就在你身邊!”外守一嘶吼着瞪大雙眼,布滿血絲的眼球外突出來,極其可怖。
“不然的話,你為什麼要買有裡喜歡的東西!你一定知道她在哪!她該跟我回家!”
諸伏景光用憐憫的目光望向地上掙紮扭曲的男人。
“我沒有買有裡喜歡的東西……就算有,那也是我自己喜歡吃的。”貓眼青年歎息一聲。
“我仍然記得,郊遊的那一天有裡告訴我說,她和爸爸吵架了,再也不想回家——”
外守一似乎被這句話說到破防:“你住口!有裡是好孩子,才不會不回家!”
“——不過那一天她也說過,等郊遊結束後,要和爸爸道歉。”景光一字一句補上了沒說完的話。
外守一的掙紮停止了。
好像一瞬間,他終于從十五年的長夢中蘇醒,願意承認自己的女兒已經去世太久太久,久到除了外守一和諸伏景光的記憶,世間再也沒有她存在的痕迹。
男人仿佛在刹那間老去。
淚水從他的眼眶中滴落,一顆一顆砸在地面上。他像是終于意識到自己徹底失去了所有的希望一樣痛哭出聲,嗚咽逐漸化為哀嚎。
諸伏景光垂眸看着痛苦絕望的外守一,最後還是用力偏過頭去。
——
警笛的嗡鳴響徹夜空。
被一個報警電話從睡夢中拖出來的警察帶着起床氣飛速開車到現場,面對的就是先一步到達公寓樓下将五個人訓了個狗血淋頭的鬼冢教官。
當有人先你一步開始生氣之後,你的氣憤就會迅速溜走,轉變成我是不是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尴尬。
所以警察難得的沒問更多東西,而是将被繩子捆住的外守一提了起來。
“你們誰是當事人?”
五個人迅速轉頭看向他,齊刷刷舉起了手。
辦案的警察:“……”
這是在用我做理由逃避教官的訓斥吧……
不過警察相當上道地什麼也沒說,而是讓幾個人都上了警車。
等到了警局,五個人七嘴八舌将一切和盤托出。
從他們發現跟蹤者,到如何設計将人引出來,再到抓個現行。全都巨細靡遺。
警察最後問諸伏景光:“他為什麼跟蹤你?”
青年沉默了一下,道出十五年前的長野縣慘案。
十五年前,他還是小學一年級生。學校組織郊遊,他父親是當時和班主任一起帶隊郊遊的美術老師。而那一天,外守有裡急性腸胃炎發作,父親急忙将人送到醫院,可有裡卻沒有救回來。
外守一無法接受女兒的死,認為是諸伏父親将他的女兒藏了起來,便持刀闖進諸伏家,将諸伏夫婦殺死。
十五年來,他一直跟在諸伏景光身邊,就是因為外守有裡當時與景光關系最好,他覺得諸伏景光一定知道有裡的下落。
這毛骨悚然的案情讓筆錄員半晌說不出話來。
最後筆錄做完,警察給他拿來一條毯子,還特意給他沖了杯熱可可,希望安撫他受驚的情緒。
諸伏景光哭笑不得地謝過警察的好意。
說實話,在做筆錄的時候他其實什麼也沒想。對于他來說,這已經是第二次經曆的故事,有些感觸早已沒有最開始那麼痛了。
他隻是……有些怅然。
降谷零拍拍獨自一人坐在長椅上的景光的肩膀,想要給幼馴染一點支持,卻反而被回以一個安撫的微笑。
“hiro……”
他不知道說點什麼好。
就在降谷零猶豫躊躇的時候,景光突然道:“zero。能幫我請一下明天上午的假嗎?”
“沒問題!”他立刻答應下來。顯然同樣認為讓幼馴染休息一下整理心情是個好決定。
“那就謝謝了,zero。我得給哥哥打個電話,和他說一下……嗯,外守一的事情。”
貓眼青年将毯子疊好放在一旁的空座位上,走出門去。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
時間已經來到淩晨十二點半。這是一個絕大多數人都已經休息了的時間。諸伏高明接起電話時語氣還帶着困意,一聽就是剛從睡夢之中被驚醒。可他還是毫不猶豫地按下了接聽。
“景光?有什麼事嗎?”
諸伏景光深吸一口氣。“哥哥。我……我們,抓住兇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