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出了幻境謎林的洞口,扒開荊棘越過崎岖的山路,才算見到真正的天日,估摸着幻境謎林之中的時間也是一種假象,幾人離開之時還是白天,才走不久就見太陽西沉,顯然已經快要接近傍晚。
距離衆人進入秘境已經快要兩天的時間。
這兩天之中幾人收獲了靈草、妖丹、蛇蛋,還有一株已經到手又拱手相讓的九葉幻心草。
沈青不由得感歎道:“你拿仙洲早已絕迹的仙草和藥王谷換人情,總覺得還是咱們吃虧。”
關長歲一上一下抛動着剛剛沈青拿在手裡的儲物袋,最後一把攥住,回答道:“是吧,我也覺得咱們虧大了,藥王谷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真應該再訛他們一點寶貝才對。”
許苔衣問道:“師叔,那仙草是做什麼用的,藥王谷的人為什麼要得這麼着急。”
關長歲歪頭一思考,猜測道:“據說藥王谷現任谷主閉關多年,谷内事務由名下弟子分管,那老祖眼見就要渡劫成聖,心魔估計不小,才需要這九葉幻心草來替他消解心魔吧。就當賣渡劫期大能一個人情好了。”
柳逢春跟在身後聞言插嘴道:“你倒是好心。”
關長歲扭頭看他,腳底下跟安了輪子一樣圍着他轉來轉去,轉得柳逢春也是莫名其妙,關長歲沖他一挑眉,問道:“你不是一直想走嗎,現在怎麼還跟着我們?”
眼見着柳逢春臉色又耷拉下來,關長歲才伸手拉住他的袖子說:“我開玩笑的,哪有趕你走的道理,你看你跟我們走一道多般配。”
沈青腹诽,般配是這麼用的嗎?
于是他連忙開口:“哎哎,别算上‘們’,我可不這麼覺得。”
許苔衣樂陶陶地看着師叔說:“人多好,人多熱鬧嘛。”
柳逢春掏出懷中尋人的靈符,靈符此刻重現藍色光輝,剛才果然是幻境謎林影響了靈符的效果。
他猶豫片刻,忽覺自己腦中混沌,竟然不由自主地就随着關長歲前進,差點忘了正事是什麼。
柳逢春随即選擇一個方向離去,未成想手中靈符的光線竟然由此變得暗淡,他調轉回頭又換了一個方向,前前後後操作一番,發現靈符竟在靠近關長歲之時光芒才會變強。
關長歲早就觀察到剛才的規律,在柳逢春再次靠近自己之時終于忍不住問道:“他是不是在找我呢?”
柳逢春雲裡霧裡,無法解釋當前的現象,雙眼在靈符和關長歲之間來回歸逡巡,最後面無表情地将靈符重新塞到懷裡:“它壞了。”
不然解釋不了為什麼。
說完這話,柳逢春的心又沉沉壓了下來,他依托此符尋找多年,可以說是他找尋妹妹的唯一希望,更是他唯一的念想,若是此符出了問題,他将不知該如何面對自己,面對未來。
此刻他甯願想,或許是和幻境謎林一樣的原理,也許隻是這玄谷秘境此地有問題,才發揮不了靈符的作用。
這也就能解釋,為何他循着靈符光線前來卻找到了關長歲一行人。
關長歲見他陷入深深的糾結,索性大手一揮,拍着他肩膀說:“事已至此,不如吃飯吧。”
找,那肯定是找不到了,餓,到确實是餓了。
關長歲下意識招呼沈青:“對了大青青,你跟我……”
話未說完,他突然反應過來,已确定身邊這個人是十成十的魔修了,讓這樣一個隐藏身份混入玄谷秘境的魔修和自己那些修為隻有築基五六七八層的師侄們呆在一起,屬實有點危險。
雖說他心中覺得此人并不像曾經見過的邪惡魔修,但到底是不知道此人的名号,也不知此人是否還有什麼其他目的,終歸還是留在自己眼前比較保險。
思及此處,關長歲轉而挽上柳逢春的胳膊說道:“前輩,前面山林看起來怪危險的,還是你跟我一起去吧。”
說完風也似的拽着柳逢春離去了。
沈青看着兩人的背景冷笑兩聲:“呵呵。”
二人世界,嫌他礙眼了是吧。
太好了,他們現在徹底成為沒人要的小白菜了。
此刻,正為自己的深謀遠慮而沾沾自喜的關長歲,完全不清楚他的表現在大侄子眼裡已經被扭曲成了什麼樣子。
兩人順着上坡山路穿梭進叢林,關長歲上竄下跳地尋找能吃的靈果。
柳逢春再次不信邪地掏出靈符,邊走邊看,結果依舊和剛才一樣,靠近關長歲時光芒會變得更強。
關長歲從樹上跳下來忍不住說道:“不要再看了,如果你不想承認它壞了,就隻能承認我是你妹妹了。”
柳逢春無言以對,陰沉沉地看過去。
關長歲轉手掏出兩個紅潤的果子遞到柳逢春面前,說:“你看這個,我剛摘的,這麼紅,肯定好吃。”
他接過一看,眉頭輕挑,關長歲那邊已經迫不及待地要往嘴裡賽。
“喂……”
柳逢春剛想阻止,話還沒說完,關長歲已經扔掉手中咬了一口的果子,五官痛苦地向中心聚攏,快速吐掉口中的半塊果肉。
“怎麼這麼酸!”
柳逢春漫不經心地勾起唇角,說道:“剛想提醒你不要吃的。”
關長歲指責道:“你怎麼不早說?”
“明明是你自己等不及非要往嘴裡送的。”
然後又補充道:“這要是有毒怎麼辦?真不知道怎麼活這麼大的。”
“誰能想到啊,這長得和我們雲門山的紅香果也差不多,那個可好吃了。”
關長歲口中唾液抑制不住的分泌,酸澀的味道口水完全壓不下去,他伸出舌頭用手扇風,又向柳逢春問道:“你有水嗎?”
柳逢春雙手攤開擺了一個明知故問的動作,他當然沒有。
關長歲急得原地轉圈。
難得看見對面吃癟的狀态,柳逢春感覺心情很不錯,扔了手中的果子,順手從草叢摘下一株挂滿紫色漿果的草莖,遞到關長歲面前。
“這是什麼?”關長歲問道。
“這個甜,你嘗嘗。”柳逢春輕晃兩下草莖,飽滿的漿果挂在纖細的側枝上輕輕躍動。
關長歲警惕地看着他,問道:“你不會害我吧。”
“說話講良心,相識以來我幾時害過你。”
關長歲搖頭晃腦,說得頗為在理:“那不一定,也許你隻是故意騙取我的信任,再最後把我們一網打盡呢?”
柳逢春氣笑,張嘴拽下兩顆漿果當着關長歲的面咬破,濃郁的汁液在口中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