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至今已有三個時辰有餘,柳逢春的禁言符早已失去效果,自動掉落在地。
付啼天暴躁地扯動昨天嚎到充血的破鑼嗓子,像公鴨子似的亂叫。
“救命——救命——”
他昨夜已經試了再試,被捆緊的雙手完全拿不出來,更别提給傳音石注靈了。也不知道在這偌大的秘境叢林裡僅憑嗓子幹嚎有沒有作用。
“有沒有人,有沒有人!蘇逸飛!許陵陽!蠢貨!我日你們祖宗一群蠢貨!!!”
付啼天歇斯底裡的叫聲回蕩在空無人煙的山林裡。
但就在他快要絕望的時候,轉機來了。
耳邊隐隐傳來枯枝踏碎的聲音,一前一後兩串腳步聲徐徐而來。
樹林中走來兩個紅紗白衣的年輕修士,面相看着都不大。
“師姐,咱們能找到大師姐會和嗎?”那男修看着年歲要更小一點,個子不高,跟在女修身後師姐師姐的叫着。
“你也是厲害,一通亂跑竟然還能跑出來。剛跟師姐說了,師姐要咱們去高處等着,等她們破了陣法出來就來找咱。”
小男修撓撓腦袋道:“我也是誤打誤撞了。”
“哎,師弟你聽?這林裡是不是有什麼聲音?”
女修側耳仔細傾聽,确确實實地聽見林中傳來急切的求救聲。
“壞了,别是有道友中了這密境中的險境,被困其中出不來了吧。”
“師姐,那咱快去看看。”
兩人緊鑼密鼓地循聲趕去,就看見正吊在空中鼻青臉腫的付啼天。
付啼天見有人前來不禁面露喜色,但轉眼又有些尴尬的愣住。
不為别的,隻因為來的正是萬鈞門的弟子,而他們大師姐極為看不過付啼天的做派,前兩天再玄谷秘境外還嗆過付啼天兩句。
說他是混賬,是下三濫。
另外兩個小修士也有些尴尬,畢竟大師姐早說過,少和歸元一宗的人接觸,尤其是付啼天那一派。
男修拽拽女修的袖子問:“師姐,咱救嗎……”
師姐的叮囑言猶在耳,女修猶猶豫豫地後退兩步說:“要不咱還是……”
未等女修把話說完付啼天直接搶白一句:“道友!雖說我與貴派有些過節,但咱們好歹同為仙洲修士,可不能見死不救啊!玄谷秘境結束還有五日,我如今聯系不到我的同門,若在這挂上五日,我的手腳就要廢了!求仙君幫幫忙,求你們了,求你們了!”
付啼天驚恐的聲音猶如裂布,刺啦一聲尖銳刺耳,倘若他如今不是正被吊在半空中,或許會直接跪地磕頭求二人放下自己。
他已經在這被吊了一宿,精神和□□遭受雙重打擊,這次無論如何也要放下面子求人把自己放下來。
那女修看看付啼天,見此人現在被勒得面紅氣喘,臉帶血痂,不由得動了恻隐之心,看着師弟說道:“要不還是救吧,好歹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呢。”
姐弟倆對了下眼色,同時上手去解付啼天手腕上腳腕上的繩子。
付啼天見此終于長舒了一口氣:“兩位道友大義,付某銘記于心。”
女修回道:“扶難救危本是我輩職責,還望付道友以後記得,此番承過我們萬鈞門的人情,以後莫要惹我大師姐生氣了。”
男修有些揶揄地說:“嘿,真該讓大師姐來看看他現在的樣子,心情肯定會不錯。”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看不見的地方,付啼天已然陰沉了臉色。
萬鈞門的大弟子當然會高興,畢竟他還從來沒有過這麼低三下四,這麼狼狽不堪的時候。
這是他付啼天的恥辱。
付啼天順利落地之後,突然伏拜在地向二人行了個大禮。
“感謝二位道友救命之恩。”
兩位修士畢竟年輕,哪裡見過這種陣仗,霎時覺得有些難為情,連忙俯身一左一右地要将付啼天拉起來。
“哎,付道友,你别這樣,不過舉手之勞罷了,那裡受得起你這種禮。”
“不,你們受得起。”
付啼天突然擡頭,眼中迸射出狠戾的兇光,變掌為爪,兩手摳住兩位修士的腦袋向中心狠狠一并。
“梆!”
清脆的撞頭聲猛然響起,付啼天飛速從懷中扯出一面純白魂帆,催咒引動,魂帆轉瞬在空中旋轉放大,帆旗瞬間裹住兩位頭暈目眩的修士。
靈魂撕扯的劇痛飛速席卷了二人,兩雙絕望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付啼天,連最後一句呼叫也沒說出口。
随着付啼天抽回魂帆,二人的神魂已被撕裂成片,抽出軀體最後四散在空中。
兩具年輕的軀體頹然傾倒,徒留空洞的眼神呆呆地仰望着天空。
“如果你們不受我的大禮,我殺你們會有愧的。”
他付啼天這麼多年來極力維護着自己對外清高孤傲的形象,又怎麼能容許有人竟見過他落魄不堪、低到泥土裡的樣子?
被人恥笑的滋味,他今生絕不會忘。
付啼天眼神陰暗,徒手在空中抓取一縷已被撕碎的幽魂,狠狠用靈力震到粉碎。
一種盡在掌握的感覺油然而生,他自心底蔓延出一種掌握他人生死的爽快感覺。
付啼天收起手中的魂帆,除淨臉上的血迹,最後咧開一個詭異的笑容。
“關長歲,咱們馬上就會再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