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長歲雙眼半眯，眼神刀子一樣甩到柳逢春臉上，帶着審視地意味。

“那能一樣嗎？”他說。

“怎麼就不一樣？”柳逢春問。

關長歲眼神滴溜一轉，心說向來隻有他耍别人，還沒見過誰反過來，一時間心裡也磨得癢癢，舔舔牙齒道：“我不允許。”

柳逢春也伸手拽住他的領子，将兩人的距離扯得更近：“關長歲，你講不講道理？”

什麼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強盜邏輯。

關長歲朝他臉上吹了口氣道：“我才不跟魔修講道理。”

柳逢春冷哼一聲，松開他的衣領，轉頭前視線像個鈎子一樣在關長歲鎖骨窩處流連一番。

關長歲沒有察覺，反而繼續道：“别忘了，是誰冒險把你妹妹帶出來，我現在可是你大恩人，你最好尊敬一點。”

“所以，”柳逢春睨他一眼，點點他的胸口，“我妹呢？”

“你妹妹……”關長歲撓撓腮幫，有些心虛，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為什麼心虛，又不是他非要讓柳逢春妹妹躲在自己身體裡不出來的。

因而他連忙将重點轉移，把話頭引到柳逢春身上：“你妹妹在離魂大陣内被困了這麼多年，這麼些年來一直有靈力守護她不受怨氣侵擾，現在突然來到外邊她肯定覺得沒有安全感，與其問你妹妹為什麼要躲在我身體裡，不如反省一下他為什麼不來找你這個親哥哥。”

柳逢春深知他說這一長串純屬是胡攪蠻纏，卻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他話裡的重點，問道：“有靈力守護她？”

關長歲覺得奇怪：“你不知道？不是你做的？”

柳逢春搖搖頭：“我當時自顧不暇，哪還有精力分出來去保護她的魂魄？”

“這到奇了，這會是誰的力量？你妹妹還有什麼關系親近的修士朋友？”

柳逢春沉思片刻，忽然問道：“你說那靈力，是什麼樣的狀态？”

關長歲回憶着，伸出兩根手指比劃出來一截道：“似乎是一根這麼長的，線狀的靈力波動，綠瑩瑩的。我還沒有來得及細看就鑽到我體内去了，引得我體内靈力暴漲，差點就要出事。”

柳逢春垂眸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半晌才道：“也是便宜你了。”

“什麼叫便宜我了？！”關長歲氣得眼冒金星，“我冒着生命危險最後得來一句便宜？你怎麼不去便宜！”

早知道這人說話這麼難聽，當初别攔着他送死得了。

他氣得一腳踹翻柳逢春，背身坐在一邊。

柳逢春也不惱，做起來撣撣衣衫上的土，看着他背影說道：“當年，我行徑玄山一脈，在煞氣濃郁的屍山眼處遇見了唯一一株還活着的野草，那草吸收了天地靈氣，眼見着就能生出靈智，再呆下去怕是小命也不保，所以我撿回了家，當兒子一樣養着。”

他拿鞋尖磕磕關長歲的後背：“它很喜歡我妹妹。也不知道是修行了多少年才積攢了那些靈力，可不是便宜你了嗎？”

關長歲豎着耳朵仔細聽，剛在夢中看到過柳逢春窗台前擺着的一盆盆花花草草，柳依蘭指尖纏繞的，就是一株葉片修長卻其貌不揚的雜草。

心說這下可好了，不隻是妹妹，兒子也跑過來了，怎麼有種被這一家人死死纏上的感覺。

“别置氣了。”柳逢春說。

關長歲仰着腦袋，悍然一副把地面坐穿也絕不回頭的樣子。

這氣要是說消就消豈不顯得他很沒有面子？

隻是這架勢也沒持續多久，耳邊忽得傳來紙張摩擦的刷刷聲，關長歲抑制不住好奇得回頭瞄一眼，正巧和柳逢春的眼神對上，他又嗖得一下轉回頭來。

一種偷摸幹壞事被抓包的尴尬感。

柳逢春并沒有因着這個故意調侃他，反而說：“你過來看看。”

關長歲心說這可是你要求我回頭的，可不是我眼巴巴得非得看。

他眼神高傲地挺着脖子轉過身來，就看見柳逢春正在将幾張靈符手搓成細條。

這下他是真奇怪了：“你這是在幹什麼？”

柳逢春說：“先前那張點火的靈符，你不是想玩嗎？給你玩。”

他将手中的細條塞進關長歲手裡，啪得打亮一道響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