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下後,裴雲扶着他的手往前一送喂到了他嘴邊,夾嗓子:“主子您慢點兒喝。”他可真是個大善人,老狗待他如狗屎,他待老狗如親爹,還給他喂水,哼,喝死你。
“出去一趟成太監了?”低沉的嗓音從頭頂處傳來。
裴雲下意識想擡頭瞪眼罵人,但硬生生忍住了。
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後,裴雲道:“回主子的話,嗓子不太舒服,現在好了。”你才太監呢。
“嗓子不舒服?莫不是被袁家軍給吓着了?”
?
他怎麼知道自己被袁家軍給抓了?
哦,對了,霍九和霍十八回來理應向他彙報的。
裴雲立刻表忠心:“主子,我什麼都沒說。”
“嗯,我知道。”霍珣就着他的手喝了半杯水後,手指在裴雲手背上輕輕一彈,裴雲便将杯子收回來放到了一旁的小桌上。
霍珣往後靠了靠,視線落在微微弓着身子低着頭站在他面前的人。
還是那身被抽破了的粗布袍子,看起來老實本分的一個人,但可以想象得到那雙眼睛現在有多亮,裡面全是小心思。
“霍九回來同我說,你面對袁家軍毫不畏懼。”霍珣慢悠悠開口,“對我一片忠心,受盡刑罰也不肯吐露半句關于我的事情。”
裴雲眉頭一揚,還得是阿九啊,知道在主子面前替他美言,這個知己他交定了。
“主子待我如此好,我怎麼可能背叛主子。”裴雲擡手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淚,嗚咽道,“主子放心,哪怕裴四我粉身碎骨,也絕不會做叛徒之事。”
呵,霍珣無聲嗤笑。
表完忠心後半天沒聽到霍珣的聲音,裴雲擡頭飛快瞥了一眼,就見霍珣一直在看他,那眼神像在看一隻随時能一根手指碾死的蝼蟻。
裴雲後脊背一涼,忙低下頭:“主子,粥好了,藥也好了,您先喝哪一個?”
“先喝藥吧。”邬文清從外面進來手裡端着裴雲熬好的那碗藥。
裴雲立刻退到一邊給邬文清讓位置。
來吧,大郎,喝藥。
邬文清扶着霍珣微微顫抖的手幫他将那碗藥一飲而盡,一邊将碗遞給裴雲一邊道:“山上山下現在都缺糧,我和霍三商量着去搶糧。”
“洪文說邯商縣修路,所以朝廷發了役令,讓百姓去做徭役,朝廷管飯,雖然都是些粗糧,但每一段路都有存糧,若是将這些糧食搶來,夠咱們吃一段時間,已經開春,之後咱們可以開墾荒地,自己種糧。”
裴雲皺了皺眉,又搶?
但他們山寨現在這個情形,似乎除了搶也沒别的出路。
小說裡有過交代,說縣城裡管得嚴,出入都得需要過所。
過所就是類似于通行證的東西,城外的百姓進城需要出示過所,而過所則需要裡正去縣裡相關部門辦理。
說白了其實就是會查身份證,而他們這些山匪是黑戶,去哪兒都不方便,更不要說搞錢搞糧了,搶大戶都進不去縣城。
“怎麼不說話,有哪裡不妥當嗎?”邬文清接過裴雲端過來的粥,正打算一勺一勺喂給霍珣,霍珣已經伸手接了過去。
“沒有不妥當……”霍珣眉頭輕皺。
重來一次,倒是有些前怕狼後怕虎了。
上輩子也是同樣的事情,霍三帶人去搶糧,事情倒是頗為順遂,隻霍七折了一條胳膊。
一場戰役隻折了一條胳膊,是可以忽略不計的,甚至這場仗可以堪稱完美。
“好。”霍珣垂眼,“等三日後吧,霍七留下,霍九去。”
裴雲和邬文清同時擡頭。
“為何?”邬文清皺眉,“你……”
看了一眼裴雲後,邬文清頓了頓:“霍九是你的暗衛,他的職責是守着你。”
裴雲也咬緊了牙,什麼叫霍七留下霍九去?
當然了,他對霍七沒有意見,霍七還救過他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單純對老狗不滿,這怎麼還親疏有别呢?
“不必再說,就這麼定了。”霍珣低頭慢慢喝着粥。
邬文清見狀知他主意已定,無從更改,隻能歎了口氣。
他知道祈安心裡痛,霍家十八騎是老爺子留給他的,可現如今隻剩下霍三霍七和十八。
唉。
裴雲視線在屋内轉來轉去,還擡頭看了一眼光秃秃的橫梁,阿九到底藏在何處?
若是阿九聽到老狗這番話,也會傷心的吧?
阿九倒戈進度條加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