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怪你,”清哥兒将門打開一條縫,露出個眼睛來,他的聲音嗡嗡的,像是憋着氣,“有什麼事?”
“你做的饅頭很好吃。”
王連越一聽清哥兒沒有怪他,懸着一夜的心終于放下了,他撓着頭,将手裡的半袋白面遞過去,透着門縫看清哥兒清澈的雙眼。
“我手藝差,自己做多浪費面,要不然我給你面,你拿去蒸一鍋,給我幾個就成,剩下的你自己留着吃。”
“成不成?”
“……,”清哥兒無奈地看了他一眼,随後撇過頭,“不成的,你若是在想吃,就去尋那些有當家漢子在家的嬸子叔嬷去。”
清哥兒将門掩緊,不在理他,去廚房做早飯去了,王連越也不自讨沒趣,在門外站了會就回家了。
不過這事到底是落在了清哥兒心底,邊吃飯還邊想,這漢子還真是沒有分寸,若是這種事傳到村裡那些長舌婦口中,他還有臉在村裡過嗎。
吃了飯,清哥兒将村長家晾幹疊好的衣服收拾出來,用籃子裝好出了門。
村長家就在沿河村正中央,他家房子是村裡最氣派的青磚瓦房,就連王家老地主在時,房子也沒這麼氣派。
王文華年紀輕輕就當上了村長,這一坐就是二十年,家裡有個弟弟叫王文元。
王文元可有的說,年輕的時候讀書好,考了秀才,如今在隔壁柳家村私塾裡當先生呢,清哥兒的二哥徐彙就是他的學生!
王文元的媳婦就是拿清哥兒帕子的牛嬸子,他家裡有兩個兒子,大朗今年剛結婚,初冬就生了一個孩子。
村長家卻隻有一個兒子,叫王青的,長得倒是随了村長,人高馬大的,可惜是個傻子,快三十了也沒媳婦。
他家還有一個閨女叫王豔豔,今年也不過十六,據說康玉梅已經給她在縣城尋親事了。
清哥兒敲了敲門,沒一會便有一個模樣标緻的姑娘開了門。
“豔姐兒,你娘呢?我來給你們送衣服。”
“娘在哥哥屋裡呢,清叔嬷快進來,這樣冷得天,進屋喝口熱水吧。”
王豔豔将門打開,接過清哥兒手裡的衣服,也沒亂翻着看衣服怎麼樣,一副很信任清哥兒的模樣。
“我就不坐了,家裡還有……”
“是不是清哥兒過來了!娘,娘,快讓我出去,清哥兒,你等等我!”
清哥兒剛一出聲,偏房裡最大最氣派的屋裡傳來一陣男聲,聲音聽着很是粗犷,但不知為何帶着一股子稚嫩。
“慢點,慢點,我的乖寶,”随後便是康玉梅哄人的聲音,“穿好衣服,人又不會跑了去?這病才剛好,小心又着了風寒!”
清哥兒便看着王青那傻子,披頭散發的,隻穿着一層裡衣跑了出來,腳上連鞋都沒穿一隻,她的身後跟着穿戴整齊的康玉梅,手裡還拿着件亮藍色的夾棉披風。
“清哥兒,你怎麼這麼久不來找我玩,我想死你了!”
王青跌跌撞撞的跑來,雙手環住清哥兒的腰,清哥兒掙紮了幾瞬不得,無助得看向康玉梅。
“你看,我就說人還在,你找什麼急。”
康玉梅卻不看他,隻是将手裡的披風給王青仔細穿好。
“你拉着清哥兒好好說說話,娘先去屋裡倒茶啊,豔姐兒,來,跟娘回屋。”
她拉着不肯走的王豔豔離開了,随後院子裡隻剩下他們兩個。
“你,你先松開我,”清哥兒服軟,也哄着王青,“松開我,咱們再說話。”
“好,清哥兒,我松手,我聽話。
王青聽話的松開手,改成拉着清哥兒的手,上下摩挲着,過了會,手還不老實的順着衣袖,摸向清哥兒的小臂。
“清哥兒,我親你一口行不行,娘說你給親的。”
“放手,我讓你放手!”
清哥兒聽的汗毛直立,心裡不由得感到一陣惡感,他大力甩開王青的手,後撤幾步大喊,由于太過震驚,聲音都喊破了喉嚨。
“你娘胡說!我何曾同意過!”
清哥兒匆匆忙忙地跑出來,心慌得撞了人才反應過來,被撞的王連越見他神色慌張,連忙問他怎麼了。
他本來想去村長家問問,哪裡有活可以做,卻沒成想看到早上沒見到的人兒,從村長家跑了出來,清哥兒低着頭,像是無頭蒼蠅一樣,撞進他的懷中。
低頭看到清哥兒濕潤的眼眶,他的心才開始慌亂起來。
“我沒事,對不起,我先回家了。”
清哥兒擡起袖子擦了擦眼淚,充滿霧氣的眼睛看不清王連越的表情,他不管不顧的推開人,跌撞着跑回了家。
王連越腿腳本來就不好,被推得踟蹰一番差點跌倒,瞧見這一目的牛嬸子大笑,連忙跟他解釋。
“那清哥兒早就被我大哥家的傻子看上了,我那黑心的大嫂,早就想讓他生個大胖孫子來抱呢!這事村裡人都知道,都等着看戲呢!”
這話說罷,看着久久不能回神的王連越,笑話道。
“你就是當兵的時候,大老爺們見多了,沒見過多好的哥兒姐兒,才覺得那寡哥兒模樣好,性子好,其實他就是個騷/浪/蹄子,村裡漢子都能摻一腳!”
“嬸子嘴巴還是放幹淨些,就當給家裡剛出生的娃娃積點口德!”
王連越臉色鐵青,也不顧得去村長家裡了,挪着步子原路返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