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陽光和煦溫暖,就是比較少見,今天就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臨近年關,清哥兒将床上的被子床褥都拿出來曬了曬,又拿着抹布,将門框,門闆,裡裡外外擦了個幹淨。
“清哥兒在家嗎?”
低頭擦衣櫃的清哥兒甩下抹布,走到院裡去開了門,平時白天他的大門是不上鎖的,但是蘭玲姐說村裡的二麻子回來了,讓他白天也得鎖好門。
“來了來了。”清哥兒一聽這聲音,就知道耽誤不得,他連忙打開門,果然是村長媳婦康玉梅。
“怎麼青天白日也鎖着門子,防着誰呢!”
康玉梅手裡拿着三五件衣服進了門,面帶着笑臉,仿佛當那日在家裡發生的事不存在一樣,親切的抓着清哥兒的手不放。
“嬸子不來找你,你也不知道上門看看,難為了去年這會,我們家文華給你争得的兩畝地。”
“我怕嬸子在忙,冒然上門倒是添了麻煩。”清哥兒側身掙脫開手,示意康玉梅往屋裡走,“嬸子進來坐,我去找個碗倒點水。”
清哥兒屋裡沒有生着爐火,平時若是敞着門,屋裡屋外一樣寒冷,康玉梅看了兩眼,沒踏進去門檻,隻是将手裡的衣服遞出去,讓清哥兒趕緊拿着。
“别忙活别忙活,我就是來轉轉,這不是年底了收拾東西,收拾了幾件衣服出來,我看這顔色你也能穿,就趕着給你送過來了,你且拿着穿,若是得了有空,常來家裡坐坐啊。”
康玉梅交代了幾句,就扭着胯走了,清哥兒看着手裡的衣服,衣服是最便宜的黑灰的棉麻料子,清哥兒并不缺,他心裡清楚,康玉梅不過是借着幾件衣服點他呢。
他哪敢進村長家的門?
清哥兒站在門前正想着,王連越提着東西就來到了跟前,他應當是剛從山裡回來,頭發散了亂了,衣袖口上還破了個大窟窿。
“給給給,快拿着。”王連越從背上拿下來一個布兜子,這布兜子還是清哥兒給他縫的,打開裡面是金黃燦燦的柿子。
“哪裡得了這麼多柿子!”清哥兒高興的看向他,“你拿去賣得賣不少錢呢!”
“這是給你摘的,不賣!”王連越卻搖頭,然後神神秘秘的從胸口掏出來東西,“别急着高興,你看這是什麼?”
清哥兒擡頭,隻見他拎着兩隻毛茸茸的兔子,兔子還小,被抓着耳朵直蹬腿,通紅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活潑可愛極了。
“你拿着,要養就養,不養就填個肉吃。”
清哥兒哪裡敢殺,當即回去在柴房用稻草圍了個圈,又用剛才康玉梅給的衣服墊了層窩,給他們養起來了,不過也沒什麼吃的,隻能扔點幹白菜葉子,活不活看它們造化。
至于那些柿子,清哥兒隻要了一點,剩下的死活不願意收,又聽到王連越說話的聲音沙啞,好像是得了風寒,急急忙忙的去廚房給他煮了點姜湯。
姜湯盛了滿滿一碗,本來是想着從牆頭上遞過去,但是太燙了,清哥兒個頭又不高,怕撒,就叫王連越來門口。
“姜湯不能治病,還是去找谷大爺開點藥的好。”
清哥兒站在自己家門口,背靠在剛擦幹淨的木頭門上,王連越也就剛出自家大門,離着清哥兒不過兩步遠。
兩個人就這麼在門口說了兩句話,王連越喝了姜湯,渾身溫暖舒暢,他咳嗽了幾聲,發了一腦門的汗。
“我身體好的很,喝了你的湯明天這病就能好。”
他們三家離着村裡遠,背靠着大山,旁邊也沒個幾畝地,平時就他們三個人走動,安靜的很,村裡的那些小孩子們都愛往這邊跑,專門挑爹娘看不見的地方作妖。
石頭和鐵蛋就是這幫孩子的頭,冬天去河裡砸冰撈魚也就他倆能幹的出來。
冰面凍的結實,一般孩子是砸不開的,但是河邊經常有人砸冰去水,有的地方就凍得薄,孩子用力砸就能砸開,所以意外就悄悄發生了。
王連越正想破頭皮跟清哥兒搭話呢,有個小哥兒哭着跑過來,嘴裡喊着救命。
“咋了,苗苗你好好說,出什麼事了?”
清哥兒蹲下,拿着帕子給苗苗擦了擦眼淚,苗苗是村頭賣豆腐的夫郎家裡的哥兒,生的白白淨淨的,額間的哥兒痣又紅又圓,眼睛烏黑發亮,此刻卻灌滿了眼淚。
“冰裂了個大窟窿,鐵蛋掉下去了,拉不出來,清小嬷,你快去看看。”
清哥兒跟王連越對視一眼,王連越立馬拔腿就走,清哥兒留下來安撫好苗苗,抱着苗苗也過去了。
等他們過去時,王連越已經救了人出來,不過除了鐵蛋,還有一個讓清哥兒意想不到的人,是那日在山頭上踩他籃子的那個夫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