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雀幫徐決明提東西到安濟堂,回到古榕巷時霞光散盡,白月挂空。
他跑得氣喘籲籲,一進大門還沒來及闩上門扇就被崔璟怼到了旁邊的青磚上。
白雀的背脊骨被這猛力撞得幾乎粉碎,不禁痛苦呼痛。
“我最近是不是太寵你了,讓你忘了自己是誰?”
白雀見眼前人面目猙獰,吓得嘴唇輕顫,“我...我......”
“當真是南館出來的婊/子,水性難改。”崔璟居高臨下地睨着,銳利鳳眸射出寒光,“不過在街上走一圈便勾搭上人了,說,那個男人是誰?”
崔璟臉腮繃得極緊,扣住瘦弱的肩膀的手指仿佛鋼針,隻要再緊一分便可刺穿衣料,把白雀紮出血來。
此刻白雀的腦袋早已亂作一團,聽崔璟罵他婊/子,心裡一涼,“璟郎,我...什麼男人...你為何這樣問,我不是婊......”
崔璟眸光一凜,聲音也淬上了寒冰,“什麼男人?□□無恥的東西,你當街與人拉扯摟抱,還敢說不知道?我告訴你,今日我在吉慶樓上看得一清二楚,你萬萬抵賴不得。”
崔璟知道自己現在的言行十分荒謬,一個水性楊花的賤人不需要質問,更不該令他這般失态,可他就是看不得這小賤人與别人卿卿我我。
“說,那奸夫是誰?”
他看着眼前人,心中戾氣愈發翻騰。這隻雀他養了小半年,好容易養得油光水滑,豈容他人觊觎。
白雀聞言反應過來,忙解釋道:“不是奸夫,那是順心的師弟徐公子。”
“師弟?”崔璟冷笑一聲,“你當我是你,這樣的謊話我能信?”
當真是愚蠢至極,那人身量高挑,瞧着與自己年齡相仿,宋順心不過才十三歲,怎可能是她的師弟。
“真的...他真的是順心的師弟。”白雀肩膀生疼,但還是忍痛講清徐決明的來曆和今日原由。
“當真是師弟?”崔璟聽完猛地松手,轉而挑起白雀下巴,直視那雙桃花眼。
琥珀瞳仁蒙上了一層水霧,“你若不信,我們明日便去安濟堂。”
崔璟見桃花氤水,不禁眉頭輕皺,咬牙切齒道:“好,我姑且信你一次。”白雀見崔璟聽自己解釋,願意相信自己,緊繃的脊背漸漸松懈下來,緩緩抱住他的腰,靠在他懷中。
“哼,别以為投懷送抱我就原諒你了。”崔璟沒有像往常一樣環住楊柳腰,一雙手背在身後,握得得青筋畢露,“你做好人便罷,他為何要幫你?我看他分明是喜歡你,想要勾搭你。哼,否則怎會有閑情逸緻陪你在街上閑逛,卿卿我我,丢人現眼。”
崔璟越說越生氣,他低頭瞥了一眼,見白雀又委屈又讨好地抱着自己,眉間的褶皺漸漸舒展開來。
冷靜下來,他心裡清楚白雀是個老實頭,就算被欺負狠了,也隻會逃跑,斷不敢出去胡亂勾搭人,可他就是不爽,他想用言語刺掇,想讓白雀親口跟他解釋,幫他順氣。
崔璟一把将人推開,皮笑肉不笑,“你還幫他吹沙子,怎麼,你也瞧上他了?”
“沒有!”白雀慌忙辯解,“璟郎,我沒有。”
“那你給我說清楚,你為何幫他吹......”
“我隻喜歡你。”
崔璟微微一愣,心裡登時湧起一股奇怪的潮。
這個回答并不意外,但令他驚喜...和滿意。
背在身後的手因為這句話松開,環上了細瘦的腰。
“你隻喜歡我啊。”
白雀早已紅了面頰,羞垂了頭,輕輕點了下頭後擡眸看了崔璟一眼。
“有多喜歡?”崔璟笑着卡住白雀下巴,将那張通紅小臉擡起。
喜歡自己的人多了,傾慕愛戀之類的話他不知聽過幾車,無論是真心,還是阿谀,他從未入耳。今日陡然一聽,卻字字入耳,确實有幾分動聽。
白雀被漂亮鳳眸一錯不錯地盯着,隻覺得快要窒息,慌亂将臉埋到崔璟脖頸處。
崔璟見他害羞,嘴角勾起一絲壞笑。猛地,他手掌往下撈起一雙細腿,将懷中雀往上一抱,腿纏修腰,四目相接。
崔璟不許白雀逃遁,他望着那雙清泠泠的琥珀瞳仁,心中暗暗期待白雀的回答。
“說,有多喜歡我。”
月華幽微,檐下也隻有一盞昏黃,白雀卻覺得無處遁形,他被崔璟抱舉,那雙含着深深笑意的狹長鳳眸像一把溫柔刀,刹那之間便撬開了他的唇齒。
“你是我在這世上最最喜歡之人。”
鳳眸彎成月牙,争強好勝的崔璟被這個回答徹底取悅,因為徐決明而起的不平不順、兇狠戾氣都因為這一句話蕩然無存。
“璟郎,你不要...再生我的.....”話未說完,白雀的唇便被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