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妖擡起爪子,想要摸一摸蛇仙乖巧的腦袋。
駱浮白飛快收回了手,冷漠的表情似乎沒發生過剛剛的動作。
穆依依:“?”
虎妖摸了個空,并不生氣,卷着厚重的舌頭說:
“聽說有個地方,叫恒源仙境。”
“洞府仙人居住其間。”
“仙人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無所不能。很多妖都前去求習修煉秘法,以提升造化。”
“你想讓她在你有限的壽命裡修成人,不妨去尋一尋洞府仙人的幫助。”說到這裡,虎妖的話語充滿了同情。
它好心提點駱浮白,“恒源仙境出現的地點和時機不詳。有妖誤闖入,才成了妖談。”
“恒源仙境在衆妖之中流傳最廣的一句話就是,‘有緣者,千裡來見。無緣者,對面不識。緣來緣去,有緣自會成仙。’”
有緣千裡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①
恒源仙境的出現沒有規律,有時你踏出山林一步,一眨眼就身處仙境之中。
有時,恒源仙境從你身邊飄過,你看不到摸不到,更不知它的存在。
駱浮白聽得心中一沉。
穆依依比她開朗許多,至少現在已經找到能求知解惑的地方,有目标就是好事。
“山神前輩,謝謝你。”
蛇仙甜甜地喊道。
“多謝。”
駱浮白也道。
虎妖不置可否的點點頭,随即身形化作一道棕褐色的巨獸,膨脹數米,天空隐隐有雷聲轟鳴,山搖地動。
它對一人一蛇道,救子之恩,随時來伏虎嶺找它。除卻身死,它答應幫穆依依一次。
“前輩慢走。”
“轟隆——”天空中布滿了烏雲,雷聲轟鳴,四五條手腕粗的雷龍隐現在雲霭之中,催促地上的生靈退散。
陣雨來襲,晝黑如墨。
駱浮白把蛇仙放到肩上,彎腰從溪水邊拔起一株滴水觀音,手中匕首的寒光翻飛,削掉了多餘的枝葉。
她看着蛇仙探出腦袋盯着自己的動作,福至心靈,将原本鍋蓋大小的滴水觀音葉子削成了巴掌大。
然後将葉子圈成鬥笠狀,用地上的兩根小木刺别緊。
她把滴水觀音做的小帽子放到了蛇仙的頭上。
穆依依咧着嘴,低頭往水裡看倒影,小帽子小巧寒碜,綠油油的,絲毫不影響她的美麗。
“小白,你也來一個。”
蛇仙吹鼓着,一面欣賞着水裡倒影的美貌。
“好。”駱浮白說着,又照模樣做了個木盆大的葉子鬥笠,反手按在腦袋上。
她把蛇仙抱進了懷裡。
“快下雨了,山裡不安全。”
“走吧。”
語畢,天空宛如被閃電劈開了一條裂縫,大罐的水從天河裡傾瀉而出,砸到一人一蛇的身上,駱浮白腦袋上的葉子不堪受雨水拍打,沒一會兒就散了。
她淋着雨,順着濕透的泥水中往山下滑,避開了有石頭的路。
蛇仙被她用手按在腹部,緊張刺激地用尾巴按住頭上的小帽子。
駱浮白冒雨埋頭趕路。
時而能在傾盆大雨中聽到穆依依的大笑,“小白,快走!雨越來越大了!”
出了伏虎嶺,雨點小了不少,一人一蛇淋成了落湯雞。
渾身泥濘并不舒服,思量片刻,駱浮白往山腳下的村子走了過去。
她在村邊的一戶人家借了房屋和熱水清洗,将一身穿得破破爛爛的黑衣服換了下來。
“咚咚。”
這戶人家的新婦手裡抱着幾件男主人的舊衣服,前來敲了門,“客人,如果不嫌棄的話,這幾件舊衣……”
“咯吱——”
隻見屋内一開始狼狽無比借宿的客人,此時身穿濕透的單衣,光腳站在她家的地闆上。
一頭青絲散落,面如冠玉,颌若削骨。眉峰好似那伏虎嶺最高的那座山峰上懸挂的冷泉,清冷的震撼撲面而來。
駱浮白眼睫滴水,屋内熱水的霧氣将她臉上的絨毛都映襯了出來,那一雙斂盡寒光的黑眸睜開,目光穿透了女子的整個人朝她看來。
“有事嗎?”
女人愣怔住,她還沒見過這麼好看的人……但她忽然發覺客人是女人,連忙收緊手中的衣服,羞窘地低下頭:
“啊,客人是女子,那這衣服就不合适了,我再取我的來。我幾日前新婚,衣裙是新紅顔色,客人可穿得?”
女子細心,知道駱浮白身份不簡單,故有此一問。
駱浮白抿唇,率先把她懷裡的舊衣服奪了過來,“無妨,這些舊衣足矣。”穿着别人新做的紅衣招搖過市,那是不知禮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