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個，這兩天在醫院和咖啡廳兩頭跑，還沒有問你們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安室透說着側了側身，道：“你要進來坐坐麼？這杯就當是我請客了。”

沖矢昴遲疑了一下：“這怎麼好意思？”

“你是仗助君的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就當是為了感謝你們今天替我解圍了。”安室透客氣地邀請道，“而且還不知道仗助君他們什麼時候過來，在店裡等也更方便些吧？”

這一字一句的，完全不給沖矢昴拒絕的機會，他隻能點頭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安室透邀請他，應該是為了打探工藤宅的情況，但那晚的狙擊極有可能會讓安室透産生懷疑，暴露他還活着的事實，從而讓他懷疑到他頭上。

沖矢昴知道自己這樣聯想有些牽強附會，但有工藤新一和Gin這兩個一眼就認出了他的人在，他免不了會有這方面的擔憂，哪怕工藤新一說過他會保密。

——他可不認為工藤新一的意思真的能代表Gin。

而一旦安室透從别人那聽來了沖矢昴就是赤井秀一，以他對他的了解，那後果可就……

正思考間，安室透的聲音忽然響起：“要喝些什麼？”

“黑咖啡。”沖矢昴脫口而出。

“……”安室透調制的手不禁一頓。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的沖矢昴隻能佯裝一無所知，開口道：“怎麼？”

“隻是想起了一位……故人。”安室透回答道，“他一貫愛喝這種苦澀的東西。”

“是……”沖矢昴試探性地說道：“那個你讨厭的人？”

“……”

安室透抿了抿唇，想起之前說過的話，臉上不禁浮現出一絲尴尬，說：“讓你見笑了，那隻是我一時的氣話而已。”

背後罵人哪有當面直接噴的爽，也正是如此，安室透才很少在人後說赤井秀一，尤其是在陌生人面前。隻是當時像是被沖矢昴戳穿了心事一般，再加上又在貝爾摩德面前，安室透才會那樣直白地表達對他的不滿。

可挺身相護的情義在那裡，安室透實在沒辦法在赤井秀一生死不知的時候對他惡言相向，正好借着沖矢昴舊事重提的機會，把之前的話收回。

隻是話音剛落下，看着眼前人驟然擰巴起來的表情，安室透也不禁有幾分赧然，尴尬地問道：“……怎麼？”

“……不，沒什麼。”沖矢昴沉悶地應道。

他不收斂點怕是根本壓不下去嘴角，這還是安室透第一次否認他們之間的敵對關系，他們之間的關系必定是向前躍進了一大步，可倒映在安室透眼眸中的人是沖矢昴，又讓他在欣喜之餘，又多了那麼億點點做賊心虛。

兩種複雜的情緒揉雜在一起，以至于哪怕是沖矢昴都做不好表情管理，根本不敢直視安室透的眼睛。

屋内詭異地安靜了下來，隻彌漫着黑咖啡般濃郁深沉的氣味，杯中近乎深黑的暗紅液體仿佛意有所指般地指向某個名字，一切都好似盡在不言中。

沖矢昴低頭看着這杯連拉花都沒有的苦澀咖啡，垂眸掩去眼中思量。

這是他的習慣啊。

安室透是在暗示他嗎？

他該提醒以做區分，還是佯作無知地品嘗？

說到底安室透會不會根本沒有别的意思，隻是他心思不正所以覺得他别有用心？

一件小事因為當事人是安室透而變得複雜無比，燒得他CPU差點過載運行，沖矢昴看着這杯簡約的咖啡感覺像是在看什麼定時炸彈，差點将迎客的風鈴聲聽成了倒計時結束的鐘響，還是安室透的聲音将他拉回現實。

“歡迎光臨。”安室透的營業微笑在看清楚客人面容後變得鮮活了幾分，隐隐還帶着幾分調侃：“仗助君，看來你們已經甩掉那些女孩子了。”

“……”

沖矢昴的視線卻還停留晃蕩的咖啡中，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安室透不過是剛把咖啡端上來了而已。

完了。

赤井秀一絕望地閉上眼。

知道那個答案以後，他好像已經無法再從安室透身上看到其他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