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微把自己裹在被子裡,像隻作繭自縛的蠶。
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在地闆上劃出一道銀線。他盯着那道光線,感覺自己的心跳聲大得仿佛整個房間都能聽見。
"上校說要和我交往..."
李微把臉埋進枕頭裡,悶悶地重複着這句話。後頸的腺體似乎還殘留着裴序臨時标記時的觸感,微微發燙。他伸手摸了摸那塊皮膚,指尖傳來輕微的刺痛感。
"為什麼是我呢?"李微翻了個身,盯着天花闆發呆。裴序是上校,能力出衆,而他隻是個普通的有些笨的Omega,連信息素都是最不起眼的白荔枝味。
床頭櫃上的抑制劑盒子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李微伸手拿過一管,指腹摩挲着玻璃表面。艾爾斯的話回響在耳邊:"基礎型的抑制劑副作用明顯..."
他想起裴序看到他和艾爾斯站在一起時的眼神,那種深不見底的情緒讓他既害怕又莫名期待。Alpha的占有欲來得突然又強烈,像一場毫無預兆的暴風雪。
"上校是在吃醋嗎?"李微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趕緊搖頭甩開這個念頭。
他有什麼資格讓裴序吃醋?
他們之間不過是一次意外下的臨時标記關系罷了。
可裴序說要負責...
李微沒有辦法再想下去。
他輾轉發側,硬生生到天亮,晨曦照進窗裡,投射到照片上。
看着和父母的合照,李微忽然想起裴序說過可以去圖書館查資料的事情。
于是吃了早飯後,他就坐上了内城的公共汽車去了圖書館。
圖書館很大,金屬建構泛着柔和的光澤感,也很安靜,書密密麻麻的,一樓二樓三樓,一眼望不到盡頭。
李微去了三樓,那裡記載了很多科學家,天文學家,生物學家,地理學家和大部分研究學者的資料,如果要找,就得去那裡找。
但三樓那麼大,該從何找起?
李微歎了一口氣,先去倒了一杯水,杯子是金屬質地的,不知道是什麼材質。
李微拿着金屬杯來到了檢索台。
李微拿出并正擦拭父母合照上的灰塵時,忽然聽見身後書籍落地的聲響。
吓得他的照片也沒有拿穩。
"需要幫忙嗎?"
艾爾斯彎腰撿起他掉落的照片,金發在頂燈下泛着亞麻色的光。醫療官的白大褂袖口沾着碘酒痕迹,懷裡抱着幾本《戰後醫療檔案》。
“是你…?”
“嗯。”
"謝謝。"
李微接過照片時,餘光卻瞥見軍事區書架間閃過一道黑影——裴序就在那裡,黑色制服幾乎融進陰影裡。
“上校?”裴序心慌起來。
艾爾斯俯身查看檢索屏:"試試擴展時間範圍?"他的手指在鍵盤敲擊時,袖口蹭到了李微的杯子。
……
李微按照他的做,搜尋父母的名字,但也沒有任何線索。
裴序卻走了過來。
“上校……?”
“嗯。找什麼?”
艾爾斯看見裴序,也敬了一個禮。
裴序淡淡回應。
李微道:“找我爸媽的資料,上校,我和你說過的。”
“嗯,有什麼線索嗎?”
李微搖頭。
裴序默然,許多把視線轉向一旁的艾爾斯。
“你們…?”
艾爾斯微微颔首:“偶然碰見了,上校,那我先去那忙了。”
說完,艾爾斯随手拿起李微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這是我的水。”李微有些驚訝。
“不好意思,記錯了,我的杯子在那邊。”艾爾斯看上去很不好意思,但眼眸卻很深。
…………
裴序沒說什麼。
李微感覺氣氛有些不對,不知道怎麼突然自動為艾爾斯辯解起來:“艾爾斯醫生是個好人。”
……
裴序終于看向李微,目光若有若無瞥過杯子,随即轉身離去。
李微突然想有了一種不好的感覺。
這種感覺一直持續到回家後的半夜。
月光很淡,李微在驚醒時發現裴序立在床尾。
alpha的制服沾着夜巡後的露水,指節無意識摩挲着配槍套。
接連三次的突然造訪不再讓李微如驚弓之鳥,他看着裴序的眼睛,感覺到了什麼。
“上校…你怎麼又進來?”
"我吵醒你了?"
裴序的聲音比月光還輕。李微搖頭,喉結滾動時牽扯到後頸已經愈合的腺體。
alpha突然單膝跪在床墊邊緣。彈簧發出細微的呻吟,腰帶上的金屬扣抵住李微小腿,涼得他瑟縮了一下。
"艾爾斯..."
裴序念這個名字時像在拆解某種危險裝置。戴着黑色手套的指尖懸在李微鎖骨上方,最終隻是拂去根本不存在的灰塵。
“上校—”
李微終于反應過來裴序的狀态很不對。
"他明天調去西區。"
李微聞到alpha信息素裡異常濃烈的冷杉味。裴序的呼吸掃過他剛結痂的腺體,激起細小的戰栗。
"上校是來...通知這個?"
"不。"裴序的犬齒在暗處閃過寒光,"我來問問題。"
外面傳來巡邏隊的腳步聲。
裴序等那聲音徹底消失才開口,喉結滾動的頻率比平時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