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父?!
董華茂竟然是這個和尚的舅舅?
顔清越視線在二人之間來回。
别說,這氣質還真有點像。
董華茂點頭:“還好。你……在佛寺呆得可還習慣?炭火可還夠用?棉衣被褥可備好了?”
“一切都好。法安寺不算偏僻,香火也還旺盛,舅父請放心。”
釋空一邊說着一邊坐了下來。
顔清越越看越覺得奇怪。
出家人不是要斬斷塵緣嗎?這個釋空和他舅舅還挺熱絡啊!
釋空忽然向前傾身,眼神越過董華茂看着顔清越。
“佛陀曾到忉利天宮為母說法,度化于她,也曾在其父去世後,為父擡棺。孝順父母師僧三寶亦是修禅的門道之一。況貧僧尚未開悟見道,自然也無法斬斷紅塵。”
顔清越臉上的笑有些僵硬。
這人怎麼能看透别人的心思?
釋空微微一笑:“佛有‘肉天慧佛法’五眼,可看破迷障。貧僧對此略有所悟。”
顔清越抓住了陸行的衣角,手有些發抖。
陸行看着她的手,猶豫了一二,輕輕拍了拍。
“釋空大師佛法确實高深。”
他的聲音很沉很穩,讓人安心。
釋空笑着搖搖頭:“是令弟心思單純,容易看破罷了。”
“家弟年幼,生意上的事情很少沾手。”
董華茂也跟着轉了話題:“聽說林家主在京城的生意都是林郎君在幫忙打理?”
“正是。”
“林家主好運氣啊,連侄子都這樣有出息。京城的生意可不好做。”
“确實,京城貴人多,辦事要走不少門路。”陸行順着說道,“這次大伯父讓我過來,也是想着買些名貴花木回去。”
“那你可是來對了。别看我們這兒是個小地方,但是我大哥這些花有不少都是賣去京城的!就說前幾日,工部司的主事才買走了幾盆極品蘭花。”
“是朱主事嗎?”
“林郎君認識?”
“有打過交道。朱主事愛蘭成癡,我才作此猜想。”陸行裝出一副急切的模樣,“不知朱主事買的是哪一種?”
董華茂心中大喜。
這真是天上掉下來的生意!
“我記得我大哥那兒還有幾盆,到時候給你留着。”
“真是勞煩董老闆了。”陸行順勢打探,“看來,唐老闆的主顧都是貴人啊……”
董華茂聽懂了弦外之音。
他們這些商人買那破花有何用?還不都是為了讨好那些附庸風雅的官員?
“是啊,像是京城裡國子監祭酒,他極愛金桂……”
在陸行的引導下,董華茂把那些官員的底細抖摟得幹幹淨淨。
顔清越笑眯眯的。
好傻哦,跟一個禦史講那些官員花大價錢買花,這和舉報貪墨有何區别?
董華茂見她笑,還以為是說對了話,講得更起勁兒了!
顔清越忍住噴笑的沖動,喝了一口茶。
含笑的眼正好對上一雙同樣促狹的眼神。
是釋空?
他坐在原處,意味深長地笑着。
這人實在是太奇怪了,就像那個花萬枝一樣。
“可愛的小郎君。”一團火一樣的身影在眼前一晃就落在了身邊,“林大郎做起生意就不管你這個弟弟了~好可憐呀。”
顔清越隻覺得自己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真是前有狼後有虎!
她今日是出門沒看黃曆嗎?
陸行的眼神一下殺了過來。
他也顧不得其他,直接攬着顔清越往自己的方向挪了挪。
顔清越這個時候恨不得貼着他,極自覺縮在他的身邊。
花萬枝的臉一點點黑了下來。
什麼叫做弄巧成拙!
他陰恻恻地開口:“你們兄弟感情可真好。”
顔清越此時有人撐腰,是肯定要回嘴的。
“哥哥對我最好,我們自然感情好。花郎君是外人自然不懂的。”
花萬枝這下是氣得手都在發抖。
他嘴賤他活該!
還沒等他繼續開口。
唐天賜就帶着妻兒走了出來。
這人的形象有些出乎意外,看上去五十好幾的模樣,和董華茂的氣質類似,隻是要更胖些,穿着飄逸,很是有附庸風雅的意味。
而緊緊站在他身邊的是個年輕婦人,烏發如雲,雪膚紅唇,妩媚天成。
他另外一側這是個二十出頭的青年,眉眼溫柔,溫文有禮。
“那位是唐老闆的夫人?”顔清越不由發問。
董華茂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解釋道:“我大哥的原配去世多年,前幾年,我大哥才迎娶了新夫人。”
花萬枝借機附身在顔清越耳邊說道:“這位夫人姓秋,秋日的秋。”
顔清越雖然吓了一跳,還是忍不住好奇轉過頭。
怎麼會有人姓秋呢?
花萬枝見她願意搭理自己了,好聲好氣說道:“唐老闆最是風流,妾室不斷,秋夫人本是青樓女子,幾年前,唐老闆一見鐘情,非卿不娶。”
“唐老闆其他的孩子呢?”
“太過風流,膝下隻有一子。”花萬枝言語頗為暧昧。
顔清越摸了摸發燙的耳朵:“哦,原來如此。”
另外一邊,唐天賜和董華茂交換了一個眼神,突然開口:“這兩位就是林家主的兩位侄子嗎?真是生得好樣貌。”
陸行客氣道:“唐老闆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