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顔清越從宿醉中醒來,頭疼如裂。
昨晚醉前的記憶瞬間浮起,可是喝醉後的事情,她怎麼都想不起來,隻記得似乎是林大哥送她回來的。
完蛋!
她雙手在自己身上摸來摸去。
内甲完整無缺,隻是外衣衣領淩亂。
還好還好……
差點就被發現了。
她心裡一陣後怕,以後再也不能碰酒了!
“顔郎君?”門被敲了兩下。
是張來春的聲音。
她立即去開門。
張來春端着一碗醒酒湯。
“貴人吩咐小的給您送的。”
明明親自确認過内甲沒有動過,顔清越還是莫名有些緊張,都不敢多看一眼張來春。
“你幫我放在哪兒吧。多謝。”
張來春覺得對方的樣子有點奇怪但也沒有多說,把醒酒湯放下就走了。
顔清越看着桌上的醒酒湯甩了甩腦袋,端起喝下。
沒暴露就好。
接下來的幾日,二人沒有再聯系過,隻是張來春還是會時不時松些有趣的小玩意兒來。
顔清越也專心溫書。
春闱的時間就在二月初九,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若要接觸到案卷,隻有禦史台刑部大理寺才行。
這三個衙門都不是好進的地方。
她必須要考卷足夠漂亮才有可能被分到這三個衙門。
當然行卷也是必要的。
比如今日,就又要去文安郡公府參加宴會。
文安郡公是皇帝的侄子,自幼喜好書畫,很少參與朝政,隻得了個秘書省的差事挂名。
秘書省管理朝廷的藏書,和禮部來往密切,這位郡公的人脈更是廣闊,那些考官定然和他熟識。
顔清越今日特意準備了一篇極好的文章,就是想要讓這位郡公對她留下深刻的印象。
文章還是通過顔子光遞上去的。
宴會已經開始,她有些緊張。
旁邊的百裡弗見她緊張,閑話問道:“郡公府可真是奇怪,怎麼不見女主人呢?”
何素的消息最是靈通,也愛說這些閑話。
“你們不在京城的肯定是不知道,這位郡公府上隻有一個側妃,這個側妃原來是個舞女,為了避免他人議論,很少出來見客。這些事情都是郡公自己親力親為。”
正說着話,那郡公就走了出來。
衆人停下話頭,起身行禮。
文安郡公看上去四十歲上下,一身書卷氣。
“今日真是彙聚了不少青年才俊啊!諸位先坐吧。”
還等不及人都坐下,他就開口道:“我今日看了一篇文章,叫《論五蠹》,寫得極好,作者仿佛是叫做顔青?”
顔清越立即起身:“正是晚輩。”
文安郡公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幾眼。
“我看那文章多是論律法一道,本以為是個歲數大些的舉子,沒想到才這般小。文章寫得好,字寫得更好。春闱将近,你要多多努力啊。”
“晚輩謹記郡公的教誨。”
文安郡公見她行止有度,不放誕也不瑟縮,越發滿意。
“雖說小了些,但是依我看,隻要你舍得下功夫,今年定能高中。”
衆人都投來豔羨的目光。
這算是承諾了。
顔清越也明白這意思,還是忍住激動,裝出謙遜的模樣。
“晚輩借郡公吉言,定然勉勵勤懇,不負郡公所望。”
“好好好,坐下吧。”
顔清越一坐下,顔子光就拉了拉她的袖子。
“你喜歡刑名之學?”
“嗯……”
顔子光認真道:“這可不算是好差事。”
“我哪裡有資格挑剔,能中進士就不錯了。”
“沒出息。”顔子光給她指了指文安郡公旁邊的人,“你運氣好,那個是大理寺的少卿,剛剛他聽完郡公的話就讓人把你文章要去了。大理寺的差事還算不錯。”
顔清越順着看過去。
是個四十左右的中年人,一臉嚴肅,旁邊坐着一個小娘子。
正是那日她見過的聞仵作。
“聞仵作也來了?”
顔子光斜了她一眼:“你喜歡她啊?那麼關注她?”
“堂兄别開玩笑,這話對聞仵作的名聲不好。我隻是好奇罷了。”顔清越有些着急地辯解。
顔子光哼笑一聲:“你這麼大點的人,還名聲?”
文安郡公也是個喜靜的性子,點出幾個他入眼的學生勉勵了幾句,就去了後面讓人自便。
衆人被管事請去了花園遊玩。
文安郡公喜好風雅,這花園也是雅緻極了。
小橋流水,如同置身江南一般。
百裡弗稱贊不已。
幾人找了個地方坐下。
今日王子遷沒有下棋,而是就着白色巨石的石桌主動為衆人表演茶藝,袁少軒一人在旁獨弈。
夏侯和武原是坐不住的,騎上旁邊兩匹馬悠悠晃悠着,郭牧則在一旁練箭。
顔清越對着百裡弗問道:“我最近經常瞧見郭兄練習箭術?”
百裡弗解釋道。
“郭兄其實是喜歡武學的,家裡逼着來的。他巴不得自己考不上好去定北軍參軍。”
“原來如此。”
一旁的顔子光嗤笑道:“就他那三腳貓的功夫?我可聽說了,就前不久,定北軍招了個以一敵百的練家子。”
“以一敵百?!”何素張大了嘴。
顔清越一下想到了薛雁,假裝無意問道:“真那麼厲害?”
“鄭六說的!”
鄭觀瀾颔首。
“我家有個堂叔就在定北軍中,是他親眼所見。說是個面容清秀膚色漆黑的壯士,在招兵的地方和葉軍師起了沖突。葉軍師當時想要為難那人,讓他和一百名軍士作戰,結果那人一人一刀将一百人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顔清越直覺感到那人就是薛雁。
隻有她的雁姐姐才會那麼勇猛!
“所以啊~”顔子光很是不屑,“就郭牧那樣的花架子,也能進得了定北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