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飯。”陳佳佳把一個鐵盒放在楊華枝的床頭。
“謝謝。”楊華枝正要架起小桌子,陳佳佳突然湊近。他穿着白色的T恤衫,衣服之下是精悍結實的肌肉,熱氣撲面而來。
楊華枝警惕地往一旁躲了躲,不由想道:“這位也是隔離中心的護工嗎?肌肉練得真吓人。難道隔離中心的男護工都是這副模樣?”她不由想起剛才砸門的那個男人。
陳佳佳眯着眼,視線落在楊華枝貼在牆上的病患信息:“楊華枝……你就是那個管理局的人?”
“是我。”
他雙手合十:“那就行,今天下午的時候,管理局會派人來慰問你,到時候,拜托你給我們偵查局說說好話。”
“啊?”
陳佳佳搓了搓手:“你也理解一下。當時情況危急,現場有喪屍也有變異生物,你又處于暴露狀态,按照規定,我們隻能把你送來隔離中心進行隔離觀察。當時和你接觸的是咱隊的唐煜,他這個人脾氣不好,對你們管理局的人惡言相向,這種影響非常不好,我們事後也對這位同志給予了嚴厲的批評。我在這也替他向你說一句對不起,請你多多包涵哈。”
說着,陳佳佳拿過她桌上的熱水壺:“你渴不渴,我幫你倒杯熱水吧。”
他像一隻熱情的薩摩耶,在她周圍亂轉着,替她掀開了餐盒的鐵蓋子,擺好餐具,然後“笃”一聲将盛滿熱水的玻璃杯擱在她的小桌子上。
“請用。”
他笑容燦爛,楊華枝卻從他露出的十四顆牙齒裡品出了一絲威脅的味道。
偵查局,真可怕。
……
“唐啊,我已經替你收拾好了爛攤子。”陳佳佳将手架在唐煜的肩膀上:“為了報答我,你可以請我吃一頓烤肉。”
“什麼爛攤子?”唐煜沒有擡頭,一邊扒拉着飯,一邊翻着手機裡的文檔資料。
“楊華枝啊,你帶回來的那個管理局職員。”
唐煜翻看資料的動作停了下來,腦中回想起的,是她輕飄飄的身子,拎在手裡沒有什麼重量。
他不明白,管理局為什麼會招收這種羸弱單薄的人,像她這樣體質的人,若是進入偵查局,估計活不過一年。
哦不,回想起她在喪屍旁脫頭盔的舉動,估計她一個月都活不下去。唐煜在心裡給楊華枝打下了一個标簽——純菜鳥。
“這算什麼爛攤子?”唐煜扪心自問,他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管理局因為這件事,鬧了很大的動靜,又是革新又是職位變動。你要是不想被人捉住把柄,留下個手腕過長、幹擾其他機關組織行動的話頭,還是早點打通人脈,将屁股擦幹淨。”
陳佳佳湊在他耳邊說:“我已經替你感化了楊華枝。再送我兩瓶酒,我将動用管理局的人脈替你去管理局那頭說說好話,怎麼樣?”
陳佳佳嘴上說得天花亂墜,實際上就是在找由頭騙吃騙喝,唐煜知道他的脾性。他擡手将肩膀上的那顆腦袋推開:“最近沒什麼錢,下次再說。”
“你沒錢?”陳佳佳瞪大了眼睛:“你的工資和獎金都哪去了?你的獎金是我的兩倍呢,我買房買車以後還能存下好十幾萬的存款,你還沒房沒車……你的錢哪去了?”
陳佳佳此前不知道唐煜的身世,隻知道他特别窮,除了偵查局的隊服以外,他就隻有四五件洗得發灰的黑T恤。
他沒有家,平日裡他們在哪個區收隊,他就在那個區的城中村裡找個短租房住下。
偵查局裡有很多無父無母的孤兒,他們大多會攢下幾十萬去買一個一線城市的戶籍。陳佳佳本以為唐煜也是這樣的人。
但他想起孫行舟提過,唐煜本就是B區的人,他在B區也有家,他沒有什麼房車戶籍的需求,那他的錢都去哪了?
陳佳佳想到了一個可能性,他的語氣變得危險:“老唐,我們是在編人員,你可不要做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
他的視線不由地往唐煜手機上瞟,屏幕上顯示的是一份簡曆一樣的資料。照片上的孩子看上去隻有五六歲的年紀,身上的衣服邋遢破舊,一雙圓滾滾的眼睛裡蓄滿了驚恐,再配上他手裡拿着的号碼牌。隻看一眼,陳佳佳便猜出了小孩的身份。
“偷渡客?”他擡頭看向唐煜。
唐煜知道他在看自己的手機,但也沒有攔着,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一張張小孩的信息從他指尖劃過。陳佳佳想起了孫行舟的話——唐煜過去也是一個偷渡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