偵查隊一共二十五人，分成兩組，一組前往商業區進行簡單清理掃蕩、喪屍剿滅、屍體焚燒，另一組則去往山上，進行數據錄入。楊華枝作為管理局人員，被安排去了第二組。

汽車沿着小道往城市邊沿的山路開去，從水泥道開向石子路，一幢幢大樓從身旁退去，變成一棵棵高聳的樹。他們去往的是勘州市區旁最高的山，在這裡可以俯瞰整個城市。

在山道的一個平台處，孫行舟按開了通訊器：“再往上就是山路，車開不進去，隻能步行。我們就把車停在這。”

陳佳佳聞言掉轉了車頭，靠邊停車。

幾人帶上自己的武器下了車，楊華枝也拿出了自己放在抽屜裡的箱子。

“能源局和管理局的人留在這裡收集數據，大海，你在這看着他們。其他人跟着我一起，沿着山路上去，仔細搜查，不要放過一絲痕迹。”這座山的最頂端，便是勘州的信号塔。這座信号塔早就荒廢多年，不歸信号公司管。但陳佳佳覺得，偷盜信号的人，很大概率對這座信号塔下了手。

管理局其他人往山上走去，而楊華枝三人留在了原地。

能源局的外派員工名叫舒安，他手裡同樣提着一個大箱子，走到平台的邊沿打開。在他箱子裡放置的，是三台黑色的袖珍飛行器，款式比楊華枝手中的飛行器要更為高級，飛行器上不同方位都設置了精密的攝像頭。

在偵查任務中，能源局員工的工作就是地圖勘測、數據錄入，記錄每個待開發區的地形和建築分布情況，提供安全區建設的城市規劃數據，方便後期的城市建設。能源局把數據輸入整理以後，下一步就是把資料上傳給管理局，讓管理局進行管理和安排。

搜集到的資料傳過來，便是鄧潔所屬文秘部的工作了。這些内容在管理員行為守則上出現過，楊華枝還記得。

她走到舒安身旁，看着他挨個打開飛行器的開關。

“楊華枝。”他突然擡起頭看她：“你就是楊華枝對吧，你會用飛行器吧？”他的話雖是疑問句，但她聽出了肯定的意味。

楊華枝垂眼看着他，眼前這個人的頭盔被他調成半透明模式，她的視線從那張臉上掃過，記憶裡搜尋無果。

她可以确定，在這次偵查行動之前，她肯定沒有見過這個人。

“對，我是楊華枝。”她說道。

“瞿導的學生，應該有證吧？”他拿起箱子的遙控顯示屏，遞給她。

這個人認識她，并且認識她的身份并不是管理局的楊華枝，而是中聯科大的楊華枝，翟青瑤的學生。

楊華枝反應過來。也是，能源局和綠洲科技一向關系緊密，有着衆多聯合項目，他從綠洲口中聽說過她，倒也不奇怪。

楊華枝接過他手中的飛行器遙控顯示屏：“對，我确實有飛行器駕駛員資格證。”當年她還在學校的時候，為了項目，順手考了一個A類飛行器駕駛員資格證。這也是她導師想要留下她的原因。據說，她還是第一個在短短一個月内零基礎上手飛行器就能考下資格證的人。

舒安說道：“我們要控制飛行器，掃描整個勘州的地形和街道，将建築圖像備份，方便後期制作3D地圖。你負責1到3号區域，我負責4到6号，行吧？”

楊華枝點頭：“沒問題。”

飛行器發出蜂翅震動一樣的嗡鳴，帶着風，卷起落葉，擦過樹間的縫隙向天際飛去。楊華枝按下頭盔側的按鍵，伴随着熟悉的提示音，飛行器裡的畫面出現在她眼前。她按照自己的習慣，将四個鏡頭拆分開來，排列在顯示屏上。

四個角度的城市俯視圖出現在她眼前，若換别的人來，看到這個畫面，隻怕會覺得頭暈目眩，但她沒有。

她的眼球快速轉動着，将一寸寸畫面收入眼中，視神經将畫面傳入她的大腦皮層，她像是一台精密的機器，正在不斷地分解、重構。城市的結構在她的腦中拔地而起，成立，再分解，下一刻，化成了一片流淌的數據。她的大腦開始飛速模拟，一個完整的建模過程随之誕生。

舒安留意到，楊華枝減緩了飛行器掃描的速度，他忍不住偏過頭去看。

隻見楊華枝就地坐了下來，她從背包裡拿出自己的筆記本電腦，鼠标一甩，打開了一個熟悉的軟件。

他瞪大了眼：“你已經開始建模了？”

“雛形。”楊華枝分神回複道。她的分心能力一向很強，但一邊調整飛行器的路線，一邊建模，已經是她目前能夠做到的極限。她要将自己的所有的靈感記下來，若是遲了，她怕自己會忘記。

聽見她的話，舒安不住咋舌。他算是理解了，為什麼這個人能站在綠洲科技的暴風中心，成為他們争相搶奪的對象。她一個人，便抵得上整個項目組。

……

陳佳佳帶人沿着山路走上去。山路逐漸變窄，然後消失。陳佳佳看着前方被亂石堆堵的道路，挑了挑眉。

意料之中。

他從亂石堆裡拿起一塊石頭，看了一眼，又将它随手丢在一旁：“這條路是人為封起來的，不過它封了好幾年，不是最近的事情。”他偏過頭去看向一旁陡峭的山坡。這裡的山坡雖陡峭，雜草叢生，但露出了一條小道，這是人走過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