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厄爆發三十年,最早的一批老人已經死得差不多了,如今高危區裡剩下的人,大多數都是當年存活下來的小孩,他們錯過了最好的教育機會,生活全靠本能,而對很多東西一知半解。
他們憑着自己的直覺和喜好生活,争奪食物,争奪資源。如果沒有一個統一的可以服衆的領導者,人們相互争奪資源會更加混亂。這個時候,無論是處于高危區的穩定,還是别的什麼原因,他們都需要這樣一個統一的領導者,或者說代言人。
于是高危區出現了一位救世主,各大組織将她簇擁起來,将她捧上神位,人們将她的言論作為信仰,作為支撐自己活下去的希望。她說,病毒的誕生,是一場人類的物種篩選,淘汰者被自然抛棄,留下來的人都是進化者。這不是天罰,是恩賜。
從此他們便不再害怕病毒,甚至主動去接觸喪屍,主動感染病毒,以此來篩選出“強者”。
被病毒感染的人不一定會變成喪屍,而成功熬過去的人,确實産生了病毒免疫的特征。人們從她的言論裡獲得了新的希望。
畢竟對于高危區的人來說,他們缺少的不再是房子和食物,他們缺少的,是安全,以及面對災難的勇氣。
聽見他的話,陳佳佳皺起了眉頭。他想起自己的災厄曆史導師曾讨論過這個問題。明确的恐懼和盲目的勇氣,到底哪個才更适合這個時代的人類?沒有誰能保證,走上某一條路,就能保證會有好的結果。因為所謂的好與壞,也不過是人的主觀判斷罷了。
安全區和高危區的人作出了截然不同的選擇。陳佳佳隐約猜測過這一點,但如今,他才真正接觸到了高危區組織的冰山一角。
作為生活在安全區的既得利益者,他沒有資格去評判高危區組織的思想和選擇,但作為偵查隊的隊長,他的任務就是清除喪屍、清除反動勢力、掃平一切障礙,建立新的安全區。這是他的職責。
陳佳佳的雙截棍又往下壓了幾分:“帶我去見你們的領導人。”
這時,慘叫聲從山下傳來。那個男人獰笑着說:“聽,我的同伴來了。”
看着從四面八方湧過來的人群,楊華枝當機立斷将飛行器的路線設好,讓它降落在不遠處的房頂上。能源局的飛行器造價昂貴,并且這是偵查行動中至關重要的工具,她可以受傷,但必須先保證飛行器的安全。
看着這群人的架勢,恐怕他們早就盯上了他們,在身後跟了他們一路,好在無處可躲的山上将他們一網打盡。
萬千思緒從楊華枝的腦中劃過,她抽出背在身後的長劍。
偵查局沒有熱武器,用的基本都是冷兵器,她是中聯科大的學生,中聯科大對學生沒有特殊的戰鬥需求,也沒有專業的培訓。她不會用劍,也控制不好力道,因此她隻是拿着劍,沒有出鞘——她怕傷到人。
畢竟眼前的人看上去都是沒有被感染的活人,她并不想見血。
那群人拿着棍棒,二話不說便沖了過來,看着架勢似乎是想将他們活捉。剩下還有幾個人站在偵查局留下的武裝車旁,拿着開鎖工具準備撬門。他們不僅想要活捉他們,還想将偵查局的車和資源一并拿走。
李大海的長棍沒有太多花裡胡哨的招式,但一棍打過去,便能聽到一聲慘叫伴随着骨頭脫臼的聲響。他以一敵十,但奈何敵人太多,雙拳難敵四手,有人敲中了李大海的後腦,他悶哼一聲,動作頓了一刻,便被他們抓住漏洞踹了出去,倒在地上。
楊華枝被人用手臂卡住脖頸,身上的武器早就被人一繳而空。四大局考試特訓的那點三腳貓功夫對上這群亡命徒來說,簡直不值一提。身旁的舒安也半斤八兩,倒在地上,被人踩着後背,不停地抽着冷氣,看他的模樣,大概是斷了幾根肋骨。
見敵人全都制服了,那群人啐了口唾沫:“偵查局也就這樣。”
下一刻,一支箭破空而來,直直刺入他的肩膀,箭頭紮入他的血肉,他被箭矢的力量帶着後退幾步。
接着,一群黑色作戰服的人從樹上、灌木叢中、陡坡後湧了出來,将他們包抄起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你們慢死了!”李大海嗷了一聲,一個肘擊,過肩摔将身後壓制着自己的人掀倒在地。
局勢瞬間扭轉。
“不許動!”
楊華枝覺得卡主自己脖頸的那個人突然發力,窒息感傳來,接着,一股涼意貼上她的脖子。
是刀。
“都給我站好,不許動!”她身後的那個人惡狠狠地說道:“不然,我就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