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喪屍的死,能讓她覺得心痛。
但眼前這個女人的命,她卻不在乎。
她意識到,自己或許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冷漠。在她眼裡沒有人和喪屍的區别,隻有好和壞的區别。
眼前的女人做過不少壞事,屬于邪惡的一派,她的存在可能會威脅到更多的人的安全。她早晚得死,為什麼不能死在她手上。她要殺她,就是在懲奸除惡。
楊華枝緊皺眉頭。她也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很荒謬,但她控制不住自己。
似乎有一個聲音在她的耳旁低語着:“如果不是因為那些人的存在,這個世界早就恢複和平了,哪裡還會有這麼多壞事發生。像他們這樣的人,就應該全部除掉。”
她擡起手,掐住自己的大腿,想讓自己清醒過來。她腦子裡的道德在告訴她,這樣不行,不可以這樣想。所有人都有人權,如果他們做錯了,法律會制裁他們,而不是讓她親自動手。
絕對不可以讓自己的手上沾染鮮血……
“不抓着我嗎?”唐煜的聲音突然将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察覺到她擡起頭,唐煜又補充了一句:“我要加速了。”
飛行器已經開啟了自動遣返模式,會順着來時的軌道自動回到井字樓的天台,她不需要騰出一隻手去操控飛行器的方向,現在她兩隻手都抓着摩托車旁的鐵框,不管是加速還是颠簸都不會讓她掉下去。
楊華枝伸長雙臂,環抱着唐煜的腰:“那就加速吧。”像是抱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發動機的聲音加大,在街道間回蕩着,一輛車加速穿過了黑暗。
金滿點起來燈,挂在騰出的空房間裡,慘白的燈光照亮了整個房子,照亮了房間裡兩個臉色慘白的人。
他們的衣服早就被扒拉下來,後背上紮進的箭頭被徐真真挖出,傷口處上了藥,但箭頭埋得太深,處理起來耗費了不少時間。沙發旁的地上全是沾了血的破布,把這堆東西丢出去,估計也能吸引來不少嗜血的喪屍。
把沾了喪屍血的作戰服消毒處理完畢以後,陳佳佳推開門走進這個臨時建成的醫療室,問道:“現在什麼情況,人還活着嗎?”
“活着,還是清醒的。”徐真真将他們的傷口包紮好,再替他們将衣服重新蓋好。
陳佳佳不太放心地說道:“剛剛他們倒下的地方不遠處就有一片喪屍屍體,他們傷口暴露在外頭,喪屍病毒也飄在空中,會有感染的風險嗎?”
徐真真沉思了一會兒:“大概30%的概率會被感染。他們現在正在發熱,但他們的發熱可能是因為箭傷,不一定是因為感染。”
陳佳佳看了一眼一旁的金滿。看着他的眼神,金滿就知道他想說什麼。
她聳了聳肩膀,把手臂上裝着的袖箭摘了下來,啪一下放在桌面上,一副上繳的模樣。
但這一次陳佳佳沒有說她,也沒有拿走她的袖箭,隻是說道:“既然這樣,那就趁他們還清醒着,趕緊問話吧。”
他看向斜躺在沙發上的兩個人,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來這裡?”
兩個人沒有理會他,隻是閉着眼,呼吸帶着熱氣。
“你們和進化神教有什麼關系?”陳佳佳走了過去,擡手按在其中一個人包紮起來的箭傷傷口處。
被按中傷口的人臉上唰一下變得更白了,冷汗從額頭沁出,傷口處的繃帶透出一點紅色。但即便如此,她也隻是扯起嘴角,朝他罵了一句髒話,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
陳佳佳正要下狠手,門外傳來摩托車的響聲,他回頭看去,金滿正好開了門。唐煜從門外走了進來,臂彎裡抱着另一個人,帶着一股血腥味。
他把人交給了徐真真。
金滿見隻有他一個人,向他身後看去:“楊華枝呢?”
“在後面。”
他剛說完,楊華枝便推門走了進來。
“楊華枝?”一道沙啞的聲音在房間裡響起。
陳佳佳手下原本緊閉雙眼一言不發的人在此時像是活過來一樣,視線緊緊盯着門口的人。因為高熱和缺水,她的聲音啞得不像話,但她的目光實質得像刀一樣。
她又重複了一句:“楊華枝?”
楊華枝看着那個人,她的臉色很白,嘴唇卻透露着一股舔過血般的紫紅。她的頭發被汗水打濕,糊作一團粘在臉上,這是一張熟悉但又陌生的臉。
“F區的楊華枝?”
沒有人回答她的話,但她卻自顧地說道:“能有多少楊華枝?不對,隻可能有那一個楊華枝。”
“就是你吧。”那個人的眼睛緊緊粘在楊華枝身上,緊緊盯着她胸口處的狼圖騰。
她突然歪嘴一笑:“楊華枝,你憑什麼能進偵查局啊?你憑什麼?靠着出賣我們嗎?”
聽見她的話,在場的人意識到了不對,他們的臉色逐漸難看,視線不約而同地落在了楊華枝的身上。
楊華枝看着她,沒有動,臉上也沒有表情。她身後是門外無邊的夜色,沒有一絲光。
那個女人笑着,仿佛是毒蛇露出了自己的獠牙:“我的好妹妹,你怎麼就背叛我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