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滿聽見聲響,擡起頭,向上方看去。
子彈是從上方射出的,難道進化神教在樓上潛伏了狙擊手?
唐煜順着樓梯飛快向上跑去,正巧那個人背着狙擊槍從樓梯下來,與他正面對上。
那個人帶着鴨舌帽,臉上戴着口罩,幾乎遮擋住他所有的面容,他穿着白色的背心,手臂處綁着繃帶,繃帶上粘着黃色的藥還有褐色的血迹。
兩人一碰面,猶如箭在弦上。
唐煜舉刀劈過去,誰料那人的狙擊槍側也别着一把刀,刀刃相碰,幾息之間快速過了幾個招式。招式遞交行雲流水,唐煜看着對方手中熟悉的招式,眉頭逐漸緊鎖。
唐煜一個振刀,想要将對方繳械,誰料他識破了他的招式,借力打力。他的虎口被震得發麻,長劍脫手而出。就在這時他對準時機一腳踢中飛出的長刀,長刀中途被截停,打着旋向那個男人飛去。、
猝不及防的招式讓男人一愣,他趕緊向後退去,但飛旋的長刀擦過他的腦袋,帶起了他的鴨舌帽。
失去了鴨舌帽的遮擋,他的眉眼暴露在空中。
唐煜看着他的上半張臉,心髒猛地一跳。那人也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沒有戀戰,手撐在樓梯的扶手上,飛速向樓下跳去。
“站住!”
唐煜見他逃走,轉身追了上去。
不可能。
他絕對不可能認錯那雙眼睛。
但是那個人明明就已經死了,他怎麼還會出現在這裡?
那個人逃走的速度非常快,甚至顧不上手臂處崩裂的傷口,也要加速從樓梯上跳下,想要離開這個地方。
看着那個人的身影消失在樓梯盡頭,向着門外的方向跑去。唐煜沒有猶豫,直接翻身越過窗戶,騰空而起,從樓上跳下,落到地上。
落地的巨響在身後傳來,那個人顯然沒有想到唐煜會用這種方式來追趕他,但他頭也不回地向遠處跑去。
“趙桐!”唐煜沖着他的背影喊道。
他聽到了聲音,但他沒有停下。
綿長的秋雨停止了,在雨後初霁的那一天,他們都遇見了本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碰見的人。
趙桐的死,一直是唐煜埋在心裡的一根刺。
那時他還在新國防大學讀書,因為他年幼時便加入了偵查隊,因此不需要通過考試,便成為了新國防大學的第一屆學生。那一年新國防的學生很多,但和唐煜聊得來的隻有兩個人。
一個是趙桐,一個是楊柳風。
無論是小組作業還是團隊任務,他們總是湊在一起,比起其他同學,他們倒是熟悉一些。
因為偵查隊任務頻繁,唐煜在學校裡也隻是挂了個名字,課程幾乎沒有參與,所以每到期末周,便是他最頭疼的時候。
那時楊柳風在食堂堵住唐煜,敲着他的桌子問:“要不要補課,三百塊一門,包過。”
唐煜看了她一眼,錢打到了她的賬上。
“大老闆啊!”楊柳風拍着身旁趙桐的肩膀,“我八你二,就這樣說好了,唐煜的期末考就靠咱倆了。”
趙桐脾氣最好,即使被黑心奴隸主壓榨,也盡心盡責地将任務完成。
自此,他們三個人的關系已經從普通同學上升為了能夠說話的朋友。
楊柳風總是忙不疊地參加各種比賽,将一個個獎項拿到手軟,同時,她還會苦口婆心地勸她那兩位朋友:“趁着還在上學,多考點證,多拿點獎項,以後履曆更好看,工作就更容易找了。”
她看了一眼唐煜,揮手道:“算了,你已經是偵查局的永久員工了,你沒有這個苦惱。”
新國防大學的學生自從知道唐煜在偵查局工作,看向他的眼神便變得不同,他們總覺得,唐煜是個來混文憑的人,又覺得他平日裡不學習但期末的成績總是中遊偏上,說不定他和老師背後也有關系。
一提到偵查局,所有人的态度都會變得不不一樣。
隻有楊柳風和趙桐待他如常,甚至毫不忌諱地替他脫敏。
那一年唐煜的養父問他,在學校讀書的感覺怎麼樣。唐煜想了想,回答道:“挺好的。”他不喜歡讀書,但他在新國防裡有了兩個朋友,這是他至今為止唯二相處不錯的同齡人。
後來,楊柳風開始拉着他們去參加團隊比賽。過去唐煜從來沒在偵查局請過一次假,但因為他們,他離開偵查隊的時間多了起來。
他的養父說:“挺好的,小孩子就應該多和同齡人相處,别老是跟我們這群老頭子待在一起。”
養父感慨着,他才意識到,原來養父要退休了。他的退休像是一個信号,越來越多的熟人從偵查局離開,去往各個地方,或是像養父一樣進入新國防大學教書,又或者去往其他地方成立培訓機構,或是加入其他組織。
偵查局裡的熟人消失了一大半,唐煜也把重心放回到學校的課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