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茶室。
随着水流漸漸沒入瓷白的茶杯,杯底的茶葉打着旋兒地飄上來,白色的熱氣升起,送來縷縷清香。
傅寒知跟蘇煙媚相對而坐,中間隔着張紅木的方形茶桌。
隔着鏡片,男人垂着眼簾,唇邊是恰到好處的微笑。
他捧起面前的那杯茶,熱氣氤氲,将鏡片模糊,略微聞了下香氣,随即便淺淺抿了一口。
“蘇小姐可以試試,陸鏡很喜歡的烏龍茶。”
蘇煙媚平時很少喝茶,但因為曾在人間走過一遭,對茶道也頗有些了解。
她沒有急着喝,而是拿起旁邊的茶漏,濾出頭泡的茶湯。
茶湯清透,沒有一絲雜質,呈現出金黃的顔色。
緊接着,她又一連濾出茶湯,直到第四泡時,茶香完全散發出來,連帶着這方小小的茶室都仿佛被香氣給浸潤。
女人惬意地眯起眼,這才捧起瓷白的茶杯,喝起顔色淡了些的茶湯。
入口香氣濃郁,醇厚甘鮮,不僅沒有苦與澀,喉底還隐隐回甘,不愧為“鐵觀音韻”。
她如此娴雅的舉止,就襯得對面的男人有些牛嚼牡丹了。
傅寒知放下茶杯,突然笑了一下:“蘇小姐倒是與陸鏡有相同的愛好。”
“算不得愛好,隻是因緣際會,有些了解。”蘇煙媚喝完茶,還覺得滿口留香,連呼出的氣都是香的。
足見這鐵觀音的品質。
“蘇小姐是聰明人,我也就不兜圈子了。”傅寒知雙手交叉握住,鏡片後的眼睛黝黑而深邃,像是含着笑,又像是沒有笑,他輕聲說,“我想請蘇小姐幫個小忙。”
“當然,報酬不是問題。”
“像阿軒和阿星給你的晶核,我也可以出。”
“那你想讓我幫什麼忙呢?”女人低頭喝了口茶,撩眼看他。
不知道是不是傅寒知的錯覺,這次回來後,女人的嗓音好似越發柔媚,像是揉碎了的春水。
整個人坐在那,僅是掀開眼,眼角眉梢都仿佛散發着絲絲縷縷的媚意,撩人心弦。
或許,陸鏡就是喜歡這樣的類型?
傅寒知沒有深究,隻是說:“我打算請蘇小姐記住一些與陸鏡有關的東西。”
“譬如,他的喜好。”
蘇煙媚嗯嗯兩聲:“然後呢?”
“然後就請蘇小姐在必要的時候,展現一點兒對陸鏡的特别。”傅寒知唇角含笑,“蘇小姐别誤會,我沒有讓你背叛男友的意思。”
“例如在開會的時候,蘇小姐可以幫忙做點送烏龍茶進去這樣的小事。”
“牢記陸鏡的喜好是一份酬勞。後續則按蘇小姐做的小事計件來算晶核,如何?”
面對原文劇情裡最危險的大反派,蘇煙媚泡了茶,稍稍露出一點好奇:“傅先生的晶核是太多了嗎?”
傅寒知唇角的笑容越發明顯:“多,倒是不多。就是僅僅能請得動蘇小姐而已。”
二人不用再多說,心照不宣地談起這樁交易的細節。
原文劇情裡,從齊雲市回來後,徐呦同樣被陸鏡冷冰冰的态度傷了心,與傅寒知越發親近。傅寒知借此機會準備了告白儀式,卻被她流着眼淚,感動拒絕。
現在這樣的情況也不難多想,無非就是傅寒知覺得陸鏡對她特别,就想花錢請她回饋陸鏡一些“特殊”,以此達到增加表白成功幾率的目的。
蘇煙媚也懶得管别人感情裡的彎彎繞繞,将酬勞談妥,喝完最後一口茶,便施施然下樓吃蛋糕。
*
傅寒知的執行力很強。
第二天傍晚,他第一次沒有跟徐呦結伴回家,而是早早回來,教蘇煙媚有關于陸鏡的喜好。
他列出一份小冊子,不僅要讓她記住,還要訓練執行,争取行動的時候自然而流暢。
譬如陸鏡是酸甜口味,具體到哪幾種最喜歡的菜肴與飲品;譬如陸鏡喜歡在午後喝茶,喝的最多的是鐵觀音和信陽毛尖;譬如陸鏡很喜歡清淨,如果他閉着眼,最好不要去打擾;再譬如陸鏡喜歡在露台種菜,那一半的菜都是他種的……
各種各樣的喜好,皆被表述得細緻入微。
蘇煙媚歎為觀止。
不愧是原文裡能跟男主一較高下的反派,要不是最後因為愛而被女主感化,配合實驗,這場喪屍與人類的鬥争還不知道要持續多久。
像是學生時代考試那樣,這本與陸鏡喜好相關的小冊子,類似于全部考點,不時就會被傅寒知抽查。
比如喝水的時候,傅寒知會突然出現在她身後,小聲提問陸鏡喜歡的飲料。
比如蘇煙媚在書房找書時,神出鬼沒的傅寒知,又在她耳邊問陸鏡喜歡什麼書。
這種陰恻恻的感覺,簡直無孔不入。
以至于蘇煙媚嚴重懷疑他是格外懷念末世前當教授的感覺,現在沒有學生,也要創造學生。
而她就是那個倒黴學生:D
如此,持續了大半個月,蘇煙媚幾乎連做夢都在被抽查,背誦陸鏡的各種喜好。
在這段時間裡,傅寒知提前從研究所離開,不再跟徐呦一起,這樣若即若離的表現,也讓徐呦對他更上心了些。
一切都在按照傅寒知的預想,穩步推進。
轉折點是在一個晚上,張嫂做了魚頭火鍋,其他人都吃得很香,隻有鐘燃覺得魚腥味太重,甚至是惡心想吐。
他眉頭皺起,看身邊的蘇煙媚吃得歡快,強忍着不适,問道:“煙媚,你不覺得這魚很腥嗎?”
蘇煙媚搖頭,并且還往他碗裡夾了一塊沒有刺的魚肉。
“很好吃的。”
這是蘇煙媚跟他分手後,第一次表現出的關心舉動,鐘燃再覺得腥,也還是用筷子夾着吃了。
魚肉剛入口,一種難以克制的惡心感,促使他彎腰吐出來,并且還連連作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