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沛明喜歡這種,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感覺。
就像那天在原來重逢,海宴市一千萬的常駐人口,哪來那麼多巧合。第一次的線下活動,鋪天蓋地的宣傳,他還在國外的時候就看到了,因此提前捯饬了自己。
網絡上沒有有點關于宋緣過去的消息,所有試圖爆料他學生時代事情以及家庭情況的帖子,全都被弗沛的公關部扼殺在了搖籃之中。
再比如,早早的就在會客室裡等他的洪警官。
洪福軍在市局上班,和秦沛明大伯一家來往密切,這倆年已經中年發福了,松垮的糙臉上還布着幾條小傷疤。
“好久不見沛明了,什麼時候回海宴的?”洪福軍放下茶水,站起來同秦沛明客氣的握了手。
“月初剛回來,洪叔老了不少啊,看來我大伯的生意這倆年應該還不錯。”秦沛明接過林凡遞來的濕紙巾擦擦手,才笑着坐到了對面。
“诶,别提了,一洋那小子,成天亂跑惹禍,我找我兒子都沒找他那麼勤快。”
洪福軍眼皮上也有一道疤,很淺,松散閑适的坐姿下,更顯的眼神銳利。
桌上放着茶具和接待剛送進來的茶葉,洪福軍用自己粗犷布滿細小傷痕的大手,行雲流水般标準的完成了一整套泡茶步驟。
倒茶時,他手腕上那塊鑲了碎鑽的老舊手表閃過幾絲微光。
秦沛明拿出兜裡微微震動的手機低頭看了看。
是守在大廳的保镖發來的消息,提醒他洪福軍身上帶了微型錄音錄像設備。
秦沛明聞言笑了笑,拿起一杯泡好的茶,聞了聞,嘗了一口。
秦一洋是秦沛明的表弟,是秦沛明大伯的兒子,從小就特别鬧騰特别費事兒一小孩,但學習成績很好,搗亂也會控制着界線,不會做太過分的事情,一直讓秦沛明很放心。
“洪叔今天找我,應該不是為了一洋吧。是碼頭自殺那事?還有什麼隐情嗎?”
樓上會議室還等着他呢,秦沛明不太想在這裡浪費太多時間。
該惋惜的時候惋惜,該配合的時候配合,但說到底,這事和他八竿子打不着關系,他沒有必要為此浪費太多時間。
洪福軍眸光鋒利,像是要把他剖開心仔細看看,裡面到底有些什麼東西,但面上還是笑的長輩似的客套。
“你們小年輕就愛八卦,我兒子也天天問我這事呢。”
“事發快一個禮拜了,都沒有接到洪叔的電話,我就知道洪叔的意思了,還是見面才好叙舊嘛。”
“所以這事還真有問題?”秦沛明略微壓低了聲音,八卦似的試探道。
洪福軍拿出手機,調出了一段監控放到了桌上。
秦沛明看了一眼就移開了目光。是那天事發時,海邊完整的監控視頻,他還一直沒看過。
“我看不來這些東西,跟看電視劇一樣走馬觀花的,您直接跟我說結果吧。”
洪福軍一口把小盞裡的茶喝完,醞釀了幾秒才開口道:“沒什麼結果,從她的行為舉止來看,留言更偏向惡作劇,和結案說的一樣。”
“她本名叫李嗅梨。這是我暗訪了很久,很久才找到的。”洪福軍眼神緊緊的盯着對面那張混血的青年臉龐,好像要從那無辜又好奇的表情中撕扯下來幾塊不存在的遮羞布。
“原籍在海宴的一個小縣城裡,她母親因為生她,得了很嚴重的子宮脫垂,街坊鄰居都笑話她媽有個臭梨,所以她也被父親取名叫臭梨。上戶口的人因為不懂方言寫成了嗅,一直到她被遺棄,來到了樾彙福利院,才改名成秋梨。”
秦沛明的表情在聽到樾彙福利院這幾個字的時候,終于出現了幾絲裂縫。
“一個禮拜能刨根問底到這個地步?她有過前科?”
“她在淞滬那邊因為一些糾紛報過案,案件傳回來的時候,我看她是樾彙福利院出來的,就查了一下。”
秦沛明的大伯家是做連鎖酒店的,秦一洋的上邊有一個哥哥,哥哥和秦一洋的中間走失過一個女孩,所以大伯家投資建立了樾彙福利院。
“你對我大伯家的事情真的不是一點點的上心啊洪叔,逢年過節禮真沒白收啊。”秦沛明的目光從洪福軍腰上的鑰匙串裡一掃而過。
“哈哈哈哈哈哈哈。”洪福軍聞言翹了個二郎腿,兩臂張開搭在沙發扶手上,俨然一副自己人的模樣。“那可不,拿了多少好處,就要辦多少事,這樣才能讓好處源源不斷啊。”
“我不認識她,一點印象都沒有,叔您要說啥就說吧,我還有會要開呢。”秦沛明直截了當道。
“一洋都要訂婚了,你還沒找對象呢吧?”
秦沛明被他突然轉移的話題弄的有些猝不及防,下意識的答了句沒有。
“很可憐啊,才24歲。一洋的對象我見過一次,好像也才21了,現在的年輕人啊,做事真是沖動的要命,什麼都不能好好停下來考慮考慮清楚,意氣用事。”
秦沛明迎着他針鋒的目光,有些茫然。好像有什麼東西離他很近很近了,但中間隔着網紗是鋼鐵做的,難以撕破。
“嗯,是挺小的,很可惜。”
“所以說,趁年輕,要好好珍惜生命,談個對象拉個小手不好嗎?成天想不開這想不開那的,杞人憂天。”
秦沛明嗯嗯了倆聲,十分贊同,轉而又問:“所以您今天就是來說這些的?我大伯派你來催我結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