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安一下又蔫了,“我當然是不敢啊,不然我還糾結什麼。”
他們這代人已經接受了可以和同性在一起,但他們的父母輩,大多數還是接受不了。
這種觀念很難短時間扭轉。
“也有可能你爸媽他們可以理解。”葉斂說。
祁安搖頭挑眉,“呵,不可能,我媽要是聽見兩個男的兩個女的結婚,得把腦子掏出來洗洗。”
葉斂輕笑了一下。
祁安看着他出了神,手撐着下巴默默說,“我要是還喜歡你就好了,這樣就隻用面對我哥一個阻礙,但現在……全都是阻礙。”
“你要是真喜歡就去試試,萬一成功了呢。”葉斂隻能這樣告訴她,畢竟是她自己的人生。
“好,哥你說得對。”祁安給自己打氣,“我一會兒就去探探我媽的口風。”
電話挂斷之前,祁安眼神動了一下,帶着壞笑說,“哥我還有一個小問題,你會和同性結婚嗎?”
見葉斂沒有立刻回答,她連忙補充,“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喜歡同性的話,會跟他結婚嗎。我就是想找一個強有力的支撐,增強信心。”
與之前模棱兩可的回答不同,葉斂視線落在虛無之處,“會,因為沒有人管我和誰結婚。”
高考之前鄭映容多少會管他,但在他擅自改了大學志願之後,她的目光更加不會放在他身上了。
祁安捂住嘴,恨不得給兩分鐘前的自己一嘴巴。
“哥你别這麼想,我就會管你啊,我們一家都會,你要是随便找個人結婚,我媽都不會答應的。”
葉斂:“我知道,叔叔阿姨都對我很好,你不用愧疚。”
“好,哥那你休息吧,我去……”祁安擡手胡亂轉了轉。
兩人道别,房間裡似乎留下嘀的一聲回音,窗外的夜空靜谧而幽深,高低不一的樓房交疊重合,萬家燈火在此時亮起。
“媽你大晚上不開燈幹什麼呢?”
祁縱從卧室走出來,就看見屋裡黑洞洞的,洪茹趴在客廳茶幾前,用紫光燈不知道在照什麼。
“這可是好東西。”洪茹神秘兮兮。
祁縱過去看,茶幾上一個乳白色的手镯,裡面還有青綠色如絲綢的波紋,在紫光下呈現瑩潤的光澤。
洪茹臉色幽幽,“大師說它是招正緣的,你年紀也不小了,整天還上蹿下跳都不想想正事,你把它戴上,說不定真有用。”
祁縱想大喊一聲封建迷信不可信,還沒喊出來,洪茹的手機響了,她翻開一看,莫名有點怪異且興奮地說,“你妹妹給我打電話了。”
“戴上啊。”她把手镯塞進祁縱手裡,拿起手機就走了。
“在這接就行了呗……”
祁縱感覺他媽神神叨叨的,低頭看了手镯兩眼,拿紫燈照了照,在自己手腕上比了一下,默默搖頭。
他肯定不會戴這東西的,太秀氣了,不适合他,要是個霸氣黑色還勉強可以接受。
不過這個燈挺好玩的。
把手镯放下,祁縱帶着燈走了。
主卧裡,祁縱爸爸躺在床上昏昏欲睡,洪茹坐在梳妝台前,面帶微笑看着手機裡的女兒。
“安安,今天上學累不累啊。”
“媽我今天休息不上課呀。”
“噢噢對。”洪茹看着她那裡明亮的天空,還是不太适應這種差異。
祁安:“我爸睡了嗎?”
洪茹扭頭觀察了一下,“還沒,應該快了。”
“媽那你多穿點,去陽台好不好。”祁安撒嬌,“我不想讓我爸聽到,還有我哥,我隻想單獨跟你說。”
洪茹拿她沒辦法,“好好好。”她披上一件外套,走到陽台處關上門,“說吧。”
她已經等不及想聽了。
祁安沉吟片刻,“嗯……媽,如果我喜歡上了一個不該喜歡的人,怎麼辦。”
洪茹心神一震,這不就對上了嗎,祁縱針對小葉,小葉就是那個不該喜歡的人,難道她女兒現在還喜歡葉斂。
她裝作不明白又驚訝地問,“不該喜歡,為什麼呢。”
“就是,你們都不會同意的那種。”
洪茹越來越高興了,“怎麼會,不管誰不同意,媽媽都會無條件支持你的。”
“媽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可别怪我沒提醒你……不能打我,也不能讓我哥打我。”祁安給自己加了一層又一層盾牌。
“好了,媽知道了。”洪茹隻當她是太害怕,想降低自己的心理防線,然後再給她來個反轉。
“你的眼光媽還是相信的。”
祁安還有點感動,她鄭重點頭,“媽謝謝你,我是認真的,我很喜歡祂,想和祂結婚永遠在一起的喜歡。”
洪茹又被震驚了一下,已經想到結婚這一步了嗎?
她眨眨眼,“那你可千萬要考慮好啊,你還年輕經曆的少,這可是人生大事,要把你自己放在第一位的。”
祁安很肯定,“我明白,我已經成年了,而且我相信祂一定會對我好,我們會很開心。”
打完電話,洪茹略有些恍惚地關掉手機,回到卧室裡,走到床邊拍拍睡着的祁融江。
“咱家很快又該熱鬧起來了……”
第二天一早洪茹起來做早飯,正琢磨着祁安和葉斂的事她要怎麼幫襯一下,就看見茶幾上放着的白玉手镯。
她真是給自己找氣受,說的話祁縱從來都不聽,跟某種狗一樣一身反骨。
她把手镯收起來,心想自己就這兩個孩子,大的不要就給小的,但是小的離得太遠了,那就……給小的的正緣也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