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安靜無聲直到小學，車一停兩人各自下車，面都沒見上，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走向操場。

葉斂仍舊坐在那張長椅上，他按照最初的構想，給每個志願的學生畫一幅速寫，有時間的話小學生也能帶上。

他們玩累了中場休息時，經常有小孩往他這裡湊，看他的畫，有膽子大的問葉斂，“老師，能不能教我畫，我想給我爺爺看看。”

葉斂給了他一張素描紙，讓他從在場選一個模特，其他人起哄讓一個小姑娘來，小姑娘看着不太願意，葉斂便挑了起哄聲最大的。

他們一陣大笑，葉斂放慢速度，讓學生學着他畫。

畫上的線條逐漸顯露出特征，簡單的一副很快畫完，幾個男生拿着畫你追我趕地跑開。

剩下圍繞在葉斂身邊的都比較乖，小心地一幅一幅看他的畫，翻完了有些疑惑地問，“葉老師，好像少了一個。”

“對，沒有祁老師的。”

“我這裡也沒有……”

幾個學生紛紛應和，葉斂張了張嘴，回答，“他的老師上一次畫過了。”

“可是祁老師今天穿的是不一樣的衣服。”小孩很堅持。

“要不還是再畫一張吧。”好像缺了誰是一件天大的事。

“我去叫祁老師過來……”

葉斂還沒來得及喊住，小個子們接連向操場跑去。

祁縱正自己随意地投了個籃球，身邊又被一群小不點圍住，吵吵鬧鬧的。

“祁老師快跟我們走！”

“祁老師，葉老師要給你畫畫了。”

……

祁縱在混亂中聽清他們的話，内心冷笑一聲，“你們誤會了吧，他不會給我畫的。”

小孩們更着急了，叽叽喳喳拉着他就往那邊走，“真的……”

“其他老師都有了，就隻缺你的……”

“葉老師上次就給你畫了。”

祁縱敏銳捕捉到一句話，俯身抓住那個小孩，“你說什麼？他上次給我畫了？”

“對啊。”

“畫了！”

他們連連點頭。

“他自己說的？”祁縱又問。

“昂。”

孩子們眨着眼仰頭看他，不明白他為什麼糾結在這個問題上。

祁縱走着神，被他們拉扯簇擁着走向操場邊緣的椅子。

葉斂心髒一跳，他現在很想轉身就走。

“葉老師——”

“葉老師，我們把祁老師帶過來了。”

小朋友們目光熱切，望着他極為期待。

葉斂神色未動，捏着一支筆，祁縱站在他面前，目光卻落在别處。

“葉老師，你畫呀。”

葉斂在他們催促下，掀開一張新的畫紙，筆尖落在上面，眼瞳輕輕抖動，每落下兩筆就要擡眼看祁縱，觀察臉上和身體的細節。

葉斂從沒覺得給人畫速寫的時間有這麼久，他的習慣讓他無法胡亂應付，每一筆都認認真真畫完，旁邊來的人越來越多，有幾個志願老師也過來湊熱鬧。

終于畫完時他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氣，一擡頭剛好撞上祁縱的視線，下一秒兩人又都轉瞬移開。

“好了。”葉斂将畫拿下來，與其他的放在一起。

周圍的人都說了什麼，他沒注意聽，反正祁縱是很快離開了。

-

晚上，理學院男生宿舍。

羅華采瞥到祁縱的桌子，很好笑地發問，“祁哥，你怎麼還擺弄這畫呢，真是大師名迹啊。”

祁縱手裡拿着剛到的無酸膠帶，盯着面前的畫一動也不動，像是被人點了穴位。

羅華采有些奇怪，拍拍他椅子，“你最近很不對勁啊，前段時間總不在宿舍，看着高興的很，現在怎麼又傻了。”

祁縱放下膠帶，沉吟着問他，“你認識藝術院的人嗎？”

“認識一點。”羅華采琢磨着，語氣懷疑，“你不會是看上誰了，想追人吧。”

祁縱啧一聲，“不是。”

“我有個朋友，想打探一個人。”

“誰？”羅華采一臉我懂的表情。

祁縱硬着頭皮，猶豫半晌說，“葉斂。”

“好耳熟的名字。”羅華采皺起臉回憶，突然興奮起來，“嗷嗷，掌上明珠！跟咱們一起上周五選修課那個。”

他說完又奇怪起來，“你打聽他幹什麼？”

“嘶……不是我！”祁縱氣急，胡扯道，“是個女的。”

“真不是啊，你怎麼不按套路走呢，朋友就應該等于你。”羅華采很失望，靈機一動又問道，“你不會是喜歡這個女的吧，不然你為什麼幫她。”

“差不多。”祁縱瞎應着，反正别讓他和葉斂扯上關系，隻能利用一下這個不存在的女的。

“那你也太舔了吧。”羅華采神情震驚，“幫你喜歡的人找别的男人，祁哥，我真是看錯你了，我以為你不會為情所動。”

“你懂什麼，這叫知己知彼。”祁縱強行挽回自己的形象，“我要不先了解好他，我怎麼能打敗他。”

羅華采恍然點點頭，豎起大拇指，“還是你行。”

“别說這個了，你到底能不能問到他的消息。”

“你是在質疑我的能力。”羅華采掏出手機一頓翻找，“有個經常跟我打遊戲的就和葉斂一個班，好像是個班委，我問問他和葉斂熟不熟。”

祁縱耐心等了一會，羅華采很激動地開口，“他說關系還行，平時因為班裡的事經常聯系，你要問什麼快說！”

“問他……”祁縱眼眸微轉，舔了一下嘴，“是不是在談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