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世界。
辦公室。
現在是上午九點,窗外陽光照進室内,身穿警服的男人坐在辦公桌前,辦公桌上放着一疊材料。
最上方的那張是檔案,右上方證件照上的青年面無表情,那雙漂亮的丹鳳眼靜靜看着正前方。
随後檔案被人拿起,男人,也就是遊正洹,仔細浏覽着檔案上的内容,在心中默念青年的名字。
楓梓。
男,23歲,海城人,畢業于海城第一高中,曾就讀于中部某大學,漢語言專業,人際關系簡單,近親屬早逝,現工作于某單位。
在十一天前的下午五點,于第三小學門口見義勇為,推開兩名三年級學生免于車禍,自己被卷入車輪下。
但奇怪的是,明明當時兇險無比,人竟全須全尾,幸運存活——
符合死裡逃生這一條件。
傷情輕度腦震蕩,失血嚴重,腰腹部有輕微傷口,在醫院治療七天後出院,現在家休息,獨居,住址為……
咚咚。
辦公室門被敲響。
遊正洹回神:“請進。”
辦公門被打開,兩位青年走進辦公室,一位身穿白大褂,另一位身穿警服,穿着白大褂的那個出聲詢問:
“洹哥,觀測到新徊念,目前随時可以進入,你打算怎麼安排?”大概是剛跑過來的,研究人員還有些氣喘,他遞來報告:
“不應該啊,這次的徊念生成的好快,而且非常的穩定,很适合立刻接入……預計的案發地點大概在這幾個村莊内。”
“甚至已經是第二次出現同步波段……”剩下的話,研究人員沒有說出口,但在場的三個人都清楚意味着什麼。
……說明産生徊念的人已經死了。
“而且出現了熟悉波動,正是上次的那個好苗子!”研究人員補充道:“他居然這麼快就進入了新徊念,是被吸引的嗎?”
遊正洹聞言皺眉,他起身接過報告,簡單浏覽後,男人用筆圈出一個村名:“聯系當地警局展開調查,把搜查重點放在這個村内。”
“好,那這次進入徊念的人選……局裡的執行人員本就不多,大部分還在修養期。”研究人員面露苦惱之色。
沒等遊正洹回答,身穿警服的冷臉青年突然出聲,他自薦道:“遊局,讓我去吧,我現在已經可以獨自處理任務了。”
“你才訓練半個月……”研究人員連忙勸道:“小唐,我知道你很着急……”
遊正洹放下檔案,随即戴上放在一旁的警帽,随着動作,他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反射陽光:“我來吧,穩妥一些。”
男人向門口走去,示意研究人員跟上:“小唐先去當地待命。”
能看出來,兩人都極聽從遊正洹的指揮,在男人一槌定音後,沒有再進行争論,立刻點頭服從安排。
“是。”
————
心髒停止是什麼感覺?
身體機能罷工的瞬間,血液所依仗的隻有慣性,停滞,消解,如同體驗卡到期般幹脆的走向死亡。
仿佛生的平衡再也無法維系,代表死亡的混沌狀态,撕開了看似平靜的表面。
這就是楓梓感受到的。
楓梓已經無暇顧及旁邊的村支書,健康的身體暫且無法承載他剛與死亡擦肩而過的靈魂,青年跌坐在地。
他痛苦到悶哼,後腦勺傳來的幻痛,一刻不止,青年表情越發扭曲,手撐着地面,大口大口的喘息——
原主死了,或者說死亡時間到了。
死于後腦開瓢,心髒停止,這樣恐怖的事,楓梓不可能經曆過,更别提有什麼經驗見識來支撐這一觀點。
但身體本能不會作假。
他現在很确定。
原主曾死于晚上10:30後。
這是原主的湯。
這竟然是原主的湯!
楓梓很确定原主沒有心髒方面的隐藏病,行李裡根本沒有相關的藥物,所以不可能是突然發病。
畢竟,一個健康的心髒功能正常的成年人,即便在海龜湯内,突然猝死的可能性有多少?何況還有後腦勺的傷口。
所以,原主,或者說扮演着原主的他……隻能活到那個時間。
這是最合理的解釋。
上次回溯的突然死亡讓楓梓猝不及防,他試圖在癫狂心率中思考後續,可惜根本做不到,目前的他完全無法集中精力。
原主怎麼死的,死在哪的。
誰會殺了他?為什麼要殺了他?是仇殺?洩憤?撞破了某些秘密?
但,沒關系,還有兩次機會。
他還有機會。
“楓後生,楓後生……?”村支書被楓梓的狀态吓到了,他頗為緊張,手足無措,甚至想拿出手機搖人或者打120。
他人的聲音使楓梓猛地驚醒,這才意識到村支書還在身邊,如上一次一樣,楓梓仰起頭,露出微笑。
青年眼圈微紅。
“叔,我沒事,我好餓。”
“有飯吃嗎?”
————
楓梓又扒了一口紅燒肉拌飯,随後夾了口菜,身邊四人擔心的目光下,青年格外坦然,他吃的爽快,甚至還想再加一碗。
楓梓剛才的反常瞞不了人,他也沒打算瞞,而除去因他身體狀況導緻的變化外,其他的事情并沒有什麼變化。
店内吃飯的顧客,老闆娘上菜的順序,桌子上的菜品,村長幾人的聊天内容也如出一轍,與上一次回溯一模一樣。
不過這次幾人體諒楓梓身體不适,沒向他勸酒,青年也樂得安靜,認真的吃着飯,這家的飯菜還是這麼好吃。
味蕾傳來的滋味分外鮮活,這種人間煙火氣撫慰了楓梓的心和胃,他慢慢的吃着,等待季晞苗的出現。
關于如何去季家,楓梓已有思路。
并不是說去季家有多麼困難,畢竟不過是村頭村尾的距離,能有多遠?但楓梓上一次回溯偏偏全程沒見過季老頭。
一個為了調查姐姐死因來到村子,并且有線索的記者,怎會沒見過嫌疑犯呢?
雖然也有楓梓沒刻意找的原因,那麼問題來了,是湊巧的可能性高,還是季老頭是在刻意躲他。
楓梓不覺得兩家結親季老頭能不認識他,這不合常規,季晞苗是孩子想不起來很正常,季老頭人老成精不可能不警覺。
上次回溯他唱念作打都沒有引來季老頭,僅憑這點,後面一種可能性便更高些,甚至說百分之九十是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