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與還在憤怒中,完全沒反應過來。
下一刻,宋與看到了宋知也近在咫尺的鳳眼。
太近了,近到宋與能看到宋知也眼瞳裡的自己。
從前,宋與知道宋知也厭惡自己,于是也回以一腔厭惡,所以即使知道宋知也長得很漂亮,他也從未認真看過宋知也的模樣。
這是第一次,宋與這麼近距離看到宋知也的臉,隻感覺一種難以言喻的豔麗沖擊。
宋知也一頭如墨的烏發已經長到了肩頭,懶懶地散亂着,偏又穿了和他長發一樣黑的一身,便襯得他的皮膚白得仿佛可以透過光。
他在看着自己,但長睫下垂,半遮住了眼底潋滟的光,薄唇微泛着粉,一張一合,慢悠悠開口的樣子,滿是天生上位者的矜貴。
“過來些。”宋知也輕聲道。
清冽的嗓音傳到宋與的耳朵裡,伴随着一點點紅酒的微醺味道,宋與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腦子還沒有反應過來,身體已經聽話地前傾。
宋知也突然笑了一下。
未來會呼風喚雨的男主,現在還隻是個裝作柔弱的少年。被惡意對待,隻能這麼屈辱又倔強地看着自己,他不想聽話照做,可又不能暴露,不好反抗,隻能這樣倔強地僵持着。
很可憐,又很好玩。
宋知也心裡漫上了頑劣的惡意。他收回手,也松開了系帶,居高臨下地看着男主。
系帶還在宋與的脖子上挂着,但人已經遠離了,宋知也不再看宋與,隻是淡漠地開口道:“人話都聽不懂了?我說讓你去給我打洗腳水。”
老宅裡的傭人有三十多個,二十四小時工作,他們就在不遠處候着,喊一聲就能過來。
但宋知也就是要故意折辱宋與。
本來上一刻,宋與的心裡還滿是憤恨,但這一刻,宋與他敏銳地感覺到,宋知也,和剛才很不一樣。
臉還是那張臉,但……
哪裡不太一樣了,他說的話,他的眼神,他的一舉一動……那細微的差别宋與沒法說清楚,但就是有一種直覺。
宋與就那麼僵着,充滿疑惑。
宋知也等了一會兒,見他沒有動作,再次俯下身子向前,扯住了宋與脖子上的系帶,突然收緊了力道。
“哥……”宋與隻來得及發出一個音節,呼吸就已經被掠奪,他立刻擡手握住了宋知也的手腕,卻在對上宋知也的臉時,忘了怎麼去掙脫。
宋知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惡劣道:“怎麼,你不服?”
宋與無法張口回答。
系帶在宋知也的手指上再繞了一圈,再次收緊,脖頸間傳來的窒息感更強,宋與已經徹底失去了呼吸的能力,雙眼慢慢泛紅。
失去系帶以後的外衫徹底沒有了束縛,大片玉白的皮膚露了出來,宋與半跪的動作讓他的雙眼正好對着宋知也敞開的領口。
白得刺眼。
像索命的豔鬼。
“憤怒嗎?可是有什麼辦法。弱者的憤怒,隻是一個笑話。”宋知也将系帶往上拉,強迫宋與和自己對視,饒有興味地看着他眼白裡一點點爬上血絲。
宋與感覺自己的腦子好像已經因為缺氧壞掉了,他無法控制自己,隻能雙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宋知也。
在宋與以為自己就要被宋知也殺死的時候,宋知也突然又松了手,輕飄飄帶着醉意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溫熱的呼吸快速擦過他的耳廓。
“下賤的野種。”
一股難以言喻的顫栗從宋與的靈魂深處蔓延開,他無法控制地心如擂鼓。
宋知也徹底松手,宋與的身體瞬間失去了支撐往下倒,他反應很快,急忙雙手撐住自己,猛然吸入一口氣。
混沌的大腦重新開始運作,宋與艱難地大口呼吸,額頭上青筋暴起,咳嗽了許久都沒能緩過來。
心緒難平。
明明脖子上的系帶已經松了,可宋與還覺得自己呼吸困難。
宋知也又笑了起來,那笑豔麗得晃人眼。
他依然是那懶洋洋的樣子,仿佛玩夠了,便興趣缺缺地說:“沒意思。滾。”
宋與依然在大口喘息,沒有任何動作。
房門外傳來傭人的聲音。
“先生回來了啊,先生……”
宋與往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大部分的時間,這個家裡都隻有宋與和傭人在,今天倒是巧了,都回來了。
接着便是輕快的腳步聲和中老年男人的雷厲風行的嗓音:“老大今天又沒回來?”
傭人忙說:“大少爺今天回來很早,這會兒和二少爺在客廳裡閑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