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也目光看向了宋與。
他在笑,笑起來很好看,但這笑意裡的冰冷,宋知也能感覺到。
于是他突然想起了一點關于宋全盛的劇情。
宋全盛大部分時間都沒有管這兩個兒子,但他會時不時詐屍一般湧起大家長的管教欲,誰也想不到,在外儒雅的成功企業家,在家裡會因為毆打幼子抽斷幾根藤條。
宋知也确實從小就不省心,經常被毒打,後來實在是身體太差,宋全盛怕把他打死,也放棄了這個兒子,所以不再打他。
宋與更慘,他從小乖巧聰明,宋全盛也還是會找理由揍他,老東西信奉棍棒教育,也信奉他大家長的威嚴不能被挑戰。
更何況宋與還會被宋知也欺負,老東西不僅不管,還特意縱容。
所以宋與對宋全盛并沒有一點兒父子情,他裝作好兒子,暗暗培養屬于自己的力量,一點點變得強大。
老東西的确是計劃讓宋與接班,但以不一樣的方式接這個班,就有不一樣的意義。
宋全盛有自己最好的安排——帶着榮光卸下重擔,做新任集團領導人的指路明燈,成為商界的一個傳說。
但宋與不滿意這個安排。
他故意掀翻了棋盤,直接下手搶,用最兇悍的手段把老東西從權力中心拉下來,絲毫不給他最後的體面,讓他輸掉了他引以為傲的一切。
宋全盛差點直接氣死,在床上躺了一年都沒能緩過來。
他最後的結局是窩在療養院裡,懷着對以往峥嵘歲月的美好回憶,一身病痛,孤獨過活。
似乎還時常被護工扇巴掌,為他早年抽斷那些藤條付賬。
不好說宋知也利落地被拔管慘一點,還是宋全盛充滿憤怒地苟活着慘一點。
反正,這狗崽子不正常,瘋起來都不會放過。
想到這裡宋知也突然覺得宋全盛像是個小醜,挺好玩。
他看了眼宋與,又帶着揶揄看向宋全盛。
宋全盛不明白宋知也突然放松下來的表情是為了什麼,但他感覺到了宋知也的嘲弄,他當即大怒,眼神變得凜冽,下意識伸手就要找棍子。
其實宋知也穿過來之前,宋全盛就已經很久沒有發瘋打過兩個兒子了,但宋知也擁有原身的記憶,知道那些挨打的恐懼和痛苦,就很自然地憎惡宋全盛。
這個老東西才是他和宋與悲劇的根源,宋知也對他沒有任何感情,時刻準備着和他鬧翻。
于是宋知也沒打算認慫,面不改色地繼續看着宋全盛,心裡思量着自己這個病殘和宋全盛這個老弱打起來,誰能赢。
宋全盛怒氣沖沖上前一步,下一刻,比他高大許多的少年一晃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突兀地攔住了他。
宋全盛愣了一下,更是怒火中燒。
但宋與并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一隻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另一隻手舉起手機,淡聲道:“爸,劉特助的電話,可能是有急事。”
宋全盛感覺自己肩膀上的力量非常強硬,可少年的語氣卻聽不出絲毫忤逆,一如既往地單純和順從,那雙眼睛清澈幹淨得像是海水。
宋全盛感覺有點怪。
他的兩個兒子,什麼時候,都變了模樣。
但急切響起的電話鈴聲讓他不得不放下了這一絲怪異的念頭,他暫且壓下怒火,接過了電話。
宋知也的視線被宋與完全擋住,他根本看不見老東西的表情,隻能聽到氣急敗壞的咆哮。
“消防舉報這種事情也要找我,下面的人幹什麼吃的?這都解決不好!”
電話那頭的人開始解釋,說了一長串,宋全盛的表情慢慢由暴怒變得凝重。
宋知也站累了,索性躺在了沙發上,好整以暇地看宋全盛的熱鬧。
聽了一會兒,也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宋氏在新城區開發的商場已經定好了大年初一開業,花了大價錢做宣傳,還請了當紅明星給開業造勢,計劃就是打造新城區的商業地标,今天的盛大煙花秀也是宣傳的一環。
這麼大型的活動,各種手續早就齊全了,該打點的打點,該注意的注意,本應該萬無一失。
但在這個節骨眼上被舉報了。
除了新開的這家商業廣場,别的城市也全面開花,宋氏規模最大的幾個商業廣場被舉報了一連串。
今天還是大年三十,工作人員大部分都休假了,官方依然受理了這個舉報,特意出動了人員檢查,要求立即整改——那這就絕對不是小事,是他們沒想到的大漏洞被抓了個正着。
說不好是哪個對家友商不幹人事,但真幹得“漂亮”。
明天要是不能開業,損失錢都是小事,責令整改停業才是最麻煩的。
這麼嚴重的問題,确實隻能宋全盛出面解決。
挂下電話,宋全盛瞪圓了眼,更加憤怒地望向宋知也。
很可惜宋知也被宋與擋得嚴嚴實實,宋全盛沒看見宋知也一臉自在地躺着,對他的憤怒滿不在乎。
“爸,正事要緊。”宋與溫和地繼續勸,但絲毫沒有要讓開的意思。
急切的手機鈴聲讓宋全盛不得不放下眼前的事,他再看了一眼宋與,猛然發現自己需要仰頭那麼多,才能和宋與對上目光。
宋全盛感覺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