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貝曼拽着尹宓越走越快,躲進了更衣間裡。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等尹宓反應過來被人救了,顧貝曼已經在拆冰鞋鞋帶。
尹宓遲疑地張嘴,“謝……謝、謝……”
“謝謝我?不用了。”顧貝曼對着鏡子重新給自己紮好頭發,率先推開門走出去。
尹宓跟在她身後。
顧貝曼根本不回頭。
尹宓隻好緊緊貼着她,結結巴巴地表示了自己的感激,以及對顧貝曼流暢滑行的欣賞。
顧貝曼實在是受不了這種内秀的性子,一個猛回頭把尹宓吓了一跳。
“你要跟着我跟到舞蹈教室去哇?”
被這麼一沖,尹宓說話更是結巴了。
顧貝曼沒心情聽她糾結的少女心思。
她轉身又要走。
尹宓突然沖了兩步去拉她的手。
這是她第一次追顧貝曼的背影。
但不是最後一次。
“謝謝、謝謝你。我叫尹宓。”她憋紅了臉。
顧貝曼偏頭上下打量她一遍。
滑行很差,心理素質更差。
可偏偏在某一瞬間能狠得下心。
也許會是一鳴驚人型的選手。
她站直了,向尹宓一點頭,“顧貝曼。”
然後背着她的包去舞蹈教室了。
誰料沒過兩天,顧貝曼又在自己教練那兒見到了她。
雖說還沒準備向專業運動員發展,但顧家父母人脈在這兒,再一個他們也深知練好基本功對未來減少傷病提高成績的重要性,所以顧貝曼請的一直是動作最标準、訓練最科學的教練。
唯一就是這位教練是教男單的,顧貝曼那是看她爸媽面子收下。
畢竟日後會不會上世界級賽場闖禍還不可知,也就不存在要不要報出為師名号的問題。
顧貝曼向來動作比腦子快,兩步蹬到教練身邊,“咋啊老叔,轉性了?”
她一向習慣來得比别人還早,包括教練,這會兒已經練出一身汗。
教練嫌棄地後仰,“離我遠遠的啊,渾身味兒。”
“诶,你嫌我。”顧貝曼反而上趕着湊過去,“叔啊我不是你唯一的關門女弟子了嗎?”
“你爸媽給我整來的,鬧他們去。”
教練一般不會向顧貝曼介紹這些同學。
他知道顧貝曼是一頭獨狼。有時候在賽場上甚至他都有些害怕顧貝曼的眼睛。
今天見太陽打西邊出來,教練拉着她多絮叨了兩句。
大約還是些别那麼獨,别那麼傲,平常冰場都是男娃你玩兒不到一起就算了,好不容易來個出過勾手二周跳的師妹,别嚯嚯人家。
“等等,你說多少周?”顧貝曼原本還在刨冰的腳步停下了。
“勾手二周,聾啦?”
二周跳确實不算難度很大,但考慮到尹宓練習時長僅有一年半,年紀隻有六歲,而且出的是難度較大的一種跳躍,實在是很有天賦。
“叔啊。”
“嗯?”
“别壓了,嘴角都上天了。”
“你懂什麼,這是我國祖傳勾手跳的力量。”
“瞎說,我們女單祖傳的分明是旋轉。”顧貝曼說着朝場地中心滑去,做了一個完美的貝爾曼旋轉。
要不說她爹媽給她起名叫顧貝曼呢。
得益于前兩日的英雌救美,尹宓在這個陌生的場地裡還算有一張認識的臉。
她怯生生地跟了第一節課,并沒有品嘗出什麼教練水平的高下就被拉去改正技術姿勢。
尹宓滑行一般,旋轉尚可,唯有跳躍時幹淨利落讓人眼前一亮。
而顧貝曼基礎打得很好,現在隻需要穩定她的六種跳躍。
她們實在不能練到一個方向去。
就連大課兩個女孩都未必排在一起。
畢竟顧貝曼的滑行與表現力實在驚人,值得被教練提溜在前排給大家做表率。
能聚集在此由頂級教練親自帶課的學員大多是曾經天才。他們必有過人之處才會被推舉到這裡,自然是不服氣一個黃毛丫頭給他們做範例的。
人性的劣根性與光輝竟能同時在冰面上閃耀。
有一些老實的男孩開始内卷,一個比一個更勤勉,常常需要大人們趕着下冰場。
另一些不太老實的則開始找顧貝曼的麻煩。
反正一眼就能看出來,她顧貝曼是走後門的家夥。
不然從不收女徒的教練怎麼會破格收她。
至于另一位例外尹宓,由于實在是太老實孤僻,一到下課家裡保姆就等在場外,而且除了跳躍一文不值,在這些莫名自信覺得等自己發育起來一定有四周跳的男人眼裡算不上威脅,便被輕易放過了。
可惜顧貝曼嫌人多太吵,和他們總是分開時間段上冰,一時之間竟沒讓人找到機會。
直到她們第一次共同參加比賽的前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