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宓把她的手拍開,“既然你回來,今天要不要出去吃?”
“你興奮劑檢測不會有問題嗎?”
“還有兩個多月呢。”
“好啊。”顧貝曼一躍而起,跑到箱子面前翻來翻去,“我給你帶了東西回來。”
尹宓看她搗鼓半天,從層層疊疊的衣服裡掏出一個小盒子遞了過來。
尹宓打開盒子,發現裡面放了一個小小的零錢包。她見過好東西,入手一摸,發現外皮是真絲的。
零錢包不大,可以揣到訓練服的兜裡,上頭還繡了一朵黃蕊的水仙。
尹宓的名字常被人念錯。宓是多音字,最常見到的組合是甄宓之名。神話傳說裡甄宓又是十二月花水仙的花神。
顧貝曼在巡演的舞劇正是十二花神主題,主打一個一枝獨秀不是春,百花齊放春滿園的中心思想。自從學習完相關資料,顧貝曼一直就想給尹宓買點什麼水仙相關的東西。
多合适啊,用水仙代替尹宓的名字,悄悄地炫耀物品所屬。
巡演當地承辦方過來對接的工作人員很是熱情,談話間提及當地很有名氣的蘇繡技藝。他家裡有親戚做相關工作,因此多講了幾句詳細的。
顧貝曼靈活的腦袋瓜子一轉,和對接人迅速混熟了,假裝不在意地詢問有沒有什麼可以帶給家人的伴手禮。
有生意上門,對方迅速推薦了一系列的小玩意。顧貝曼左挑右選,看上了人家正在繡的繡片。
買方看她誠懇,也确實存了與這位首席做個人情的想法,同意幫她現做了一個和别人都不一樣的小蝴蝶零錢包。
現在的生活到處都用手機支付,錢包早已退出日常生活。有時候尹宓去國外比賽剩老些鋼镚沒地方收,揣兜裡又容易掉。
顧貝曼聽她抱怨好多次,要用的時候總找不到零錢,一直琢磨給她買個合适的包。果然還是讓她尋着了。
異形包不好上拉鍊,顧貝曼硬塞了二倍的手工費,謝過買家與對接人,高高興興包起來。
繡這繡片的繡娘上了年紀,看她一張臉上開出真心的喜悅,也跟着笑眯了眼睛。
“瞧瞧人家送個禮物多上心,你啊,什麼時候才能學會哦。”她點點自家小輩的額頭,“蠶絲不好打理,說明給你拿一張哦。”
顧貝曼搖頭。
比起尹宓日常用度,這不是什麼金貴東西。她也沒指望尹宓能用多久,大不了過段時間再換一個。
不過這些尹宓都不知道。她摸了摸那朵水仙。桑蠶絲線劈了六十四份,針角細膩看不出一點多餘的痕迹。
雖然不是最上等的秀工,也是要刺繡人多年功力的累積。
顧貝曼不太懂這些所謂高級工藝,眼光确是一等一的挑剔。
“肯定是不如你平常見過的奢侈品高級,但我覺得趁你。”首席嫌蹲着的姿勢不舒服,幹脆劈開胯随地練功,“不許說不喜歡。”
“喜歡,喜歡。”尹宓轉身去找她背的滑冰包,把小蝴蝶和出門的裝備放在一起。
哪裡有不喜歡的道理。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顧貝曼選了水仙樣式。
她可以直接問,顧貝曼一定會答。但自從尹宓看了薩列裡生平,隐約咂摸出一點顧貝曼當年的想法之後,她有點愛上了這種解密遊戲。
凡是顧貝曼帶東西回來,一定是覺得哪裡适合尹宓。這蝴蝶包上頭的水仙一定有她的小心思。
解出顧貝曼心意這件事會在接下來聚少離多的時光裡成為尹宓消磨閑思的利器,讓她不免減少兩分緊張多一分期待。
等她回過頭來,困得懵懵的顧貝曼正垂着頭打盹。
人倒是還很敬業地保持着開胯的姿勢。
尹宓看了眼時間,離晚飯也沒有兩小時了,幹脆擺弄顧貝曼在沙發上小眯一會,省的等會還要從吃人的被窩裡爬起來。
顧貝曼半夢半醒,順着她的力道倒在沙發上,還不忘手腳并用地纏住她,“不許嫌棄東西老氣,聽見沒有?你姐一年到頭就掙這麼幾個錢。别浪費。”
尹宓忍不住笑。
顧貝曼嘟囔兩句,又接着說:“不過真不喜歡就算了。今年有巡演要加錢,到時候發工資了咱再挑一個别的。”
尹宓好趴在她耳朵邊,“沒嫌棄,很喜歡。”
她的聲音裡有壓抑不住的笑意。顧貝曼于是信了,總算安分下來睡過去。
尹宓起身把東西替她全部歸置好。
顧貝曼特别傲,特别獨。人人看她不像是生于塵世,而是從天上降下來的。
金錢這麼事俗的東西怎麼會和仙氣飄飄的首席扯上關系呢?
隻有尹宓能看到她這一面,好像忽然被什麼東西抓住了,落在地上了。
這世上哪有仙女?仙女也是要吃飯的。
晚些時候睡了一覺充滿電的顧貝曼載着尹宓,按她給的導航往六環外開去。
唉,首都,一個著名的美食荒漠。
跟尹宓大小姐出門吃飯,總能混上頓好的。百倍的金錢可能隻能提升一倍的體驗,但那也是有提升。
更何況倆位平常都是吃食堂的可憐人。在固定菜單的對比之下,三倍提升也說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