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貝曼的腦筋飛速運轉,然後明白了她的意思。
這麼久了,前一位教練留下的遺産還在她們身上起效。
“說起來,你還記得宋宇森這個人嗎?”提起之前的教練,顧貝曼忍不住多聊兩句。
她把之前和謝穎碰面的事講了一遍。
“哦,怪不得梅梓萱選了《自新大陸》。”尹宓也這麼以為,“今年她還是這個選曲。”
顧貝曼不知道這件事。她老實得很,一點花滑相關的消息都沒看。
尹宓也不隻是真要和她讨論别的女孩子。她也就是順口一提,随便說說。
顧貝曼想把話題扯開,又被尹宓追了一句,“啊,半個月後就會碰面了。要我給你的小粉絲帶什麼話嗎?”
“你管她幹嘛。”顧某人語氣和平常一樣,心裡其實還是虛的。
畢竟她搞了半天的冷戰又突然跑回來,還不能在半個月後去看尹宓的比賽。怎麼聽怎麼都有點罪大惡極。
尹宓得了這句話就放過了話題,念叨了兩句今天是如何逃表演滑的。
顧名思義表演滑就是個表演圖一樂的節目。她今年本來和顧貝曼商量搞點懷舊動漫,主要是自己愛看,從call of silence到梶浦由記的契約神曲,甚至還把小櫻裡知世唱的歌翻了出來。
結果俱樂部說今年在家辦冬奧,要注意不穩定因素。
什麼外文歌,還是動漫直接暴斃。
顧貝曼和她大眼對小眼三天,終于滿足了大小姐二次元的心,把已經半死不活的玄機科技掏了出來。
當年誰沒看過雪女一舞傾城,誰沒聽過幻音寶盒叮當作響。
顧貝曼本人複刻的一舞傾城還挂在某個小衆視頻網站的必看榜裡呢。
表演滑沒有那麼多限制,選手們也不會特别勤學苦練。尹宓大小姐好久沒參加國内賽,所以隻專注于自己正賽的兩件衣服能早早拿到手,忘了表演滑的衣服也該在八月前完工。
做衣服的設計師這兩天正在金錢的激勵下加班加點踩縫紉機,一邊罵一邊誇她實在是給的太多了。
反正尹宓最後是在俱樂部總決賽前拿到衣服了。
小衆項目的國内賽來來回回都是那幾個熟人,再加每年冒出來的幾個新人。場上大家熱切拉手圍成一堆互相招呼,反而是尹宓這個專注國際賽場的一姐才是局外人。
局外人好啊,社恐樂意當局外人,尹宓在人群裡找梅梓萱的身影。
她倒不是非要怎麼樣,就是覺得很有緣分。
越是小衆的項目越難以擺脫門閥派系之見。就連尹宓出去也難免被别人貼上老教練的标簽。一來她确實是老教練手下唯二的女單,二是現在的教練就是老教練的徒弟,她怎麼不算仍處于老教練的庇護之下呢。
門派啦,師徒啦,關系啦,團體啦就是這樣的事。
宋宇森雖然不是個東西(尹宓迄今都覺得當年顧貝曼對他真是太客氣了),但也算在老教練的門下,那這麼算梅梓萱也算是他們的人。
嘶,梅梓萱聽了都要說晦氣。
總決賽的短節目依舊是抽簽決定出場順序。尹宓這次運氣還行抽了個靠前的位置,早早滑完下場在觀衆席上看比賽。
新來的小朋友們氣勢沖沖,尹宓竟然看到好幾個3Lz3T的連跳難度。這可是不包含四周跳外最難的連跳組合之一了。
隻是可惜,這些姑娘們的年紀還小,不知道能不能等到米蘭周期又會是什麼樣。
女單的發育關真是純看運氣。觀衆們總以為轉速黨會難過,高度黨好過。
實際上甭管一位選手是靠轉速轉得快跳三周,還是靠跳得高留更長時間旋轉跳三周,過發育關都是平等的。
老天爺讓你吃這碗飯,你就能過。
不讓你吃,全天下最好的團隊來了也沒用。
尹宓已經是發育關受到影響極小的選手了。她長得均勻,沒有一眨眼就竄起來,但仍舊在很長一段時間内連三周跳都跳不明白。
跳躍的感覺是一種很玄學的東西。你維持着微妙的平衡會被猛然長出來的肉和身高打破,再建立的時候又趕不上身體的變化。
隻能一邊摔一邊跳,一邊去抓住偶爾一閃而過的靈感。
尹宓發育期最猛的時候又剛好是奧運賽季。人人都盼望着這個一出場就帶來新高度的孩子能繼前輩之後再給國家拿一塊獎牌回來。
那時候女單還是三周跳的天下,人們看金貓各有千秋。結果俄羅斯的小女單在那個奧運周期殺出重圍,以驚人的難度與藝術性重新戴冠。
老觀衆們才想起來,這個一直沒有遠離過王座的皇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