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悄然而逝，轉眼已是好幾天後。

這日薊甯起了個大早，難得孩子們不上課，她也松快許多，洗漱完便來到後院用飯。

下地種莊稼的人還沒出門，倒是鮮少有這麼熱鬧的時候。

薊甯踏過滿室喧嚣，還沒走進廚房，就和周娘子打了個照面：“夫子今日這樣早？”

她連忙擦了擦旁邊無人的長凳示意薊甯坐下，轉身就從廚房盛了一碗小米粥，又拿碟子裝了個饅頭，放在她面前，殷勤道：“饅頭剛出籠，夫子小心燙！”

薊甯也不同她多客氣，點頭謝過：“今日中秋，自然要早起。”

旁邊的周悅乖乖喝着小米粥，臉上已經養出好些肉，瞧着格外水靈，見到她，甜甜喊了聲“夫子好”。

如今濟安堂已成氣候，聽她這麼說，人群裡立馬就有漢子高聲道：“多虧了薊夫子和小十八，不然咱們可沒中秋可過。”

他旁邊交好的人立刻道：“是啊！去年這時候咱天不亮就出去要飯了，臨到晚上，才一個馊饅頭倆銅闆……如今有地有家，還能美美過上中秋，當真要謝謝夫子和十八！”

一石激起千層浪，大家立馬七嘴八舌讨論起來，說是要給二人立生祠雲雲。

眼見薊甯被誇得有些不自在，周娘子一拍桌子，柳眉倒豎：“好了！一群大老爺們謝來謝去，不如早些出門，午時提早回來幫忙擇菜！”

“今日的飯食做起來可不容易，正缺人打下手！”

沸騰的人群霎時一靜，随即笑開來。

率先說話的漢子連連讨饒：“好好好，咱們今兒定然早些回來。周娘子的脾氣真是越發大了，惹不得！惹不得！”

周娘子白了他一眼，懶得同他計較，轉頭在薊甯旁邊坐下，給自家女兒掰了半個饅頭。

整個後院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薊甯眼角眉梢俱是溫和的笑意，将粗糧做的饅頭掰成一小片一小片嚼着，眼眸一掃，沒在飯桌上瞧見熟悉的人，不由有些疑惑：“十八呢？她還沒來用飯？”

不應當，平日裡她不是最積極的嗎？

“我知道我知道！”周悅率先出聲，神秘兮兮湊近薊甯，“十八姐姐今天一大早就拿着木桶出門了，好像是又要搗鼓什麼新奇的玩意兒。”

周娘子拍了拍她的腦袋，示意她認真吃飯，這才道：“也不知十八要做什麼，從河邊帶了好多細沙回來。”

“前些日子還燒了草木灰，擱旁邊曬着呢，叮囑了好幾遍說不許人動那些東西。”

薊甯起了幾分好奇的心思，飛快解決完手裡的吃食，往周娘子說的地方一看，果真見一個木盆擺在凳子上。

天邊一縷陽光灑在盆裡，裡面白色的晶體閃閃發光，竟有了些寶石般的光澤。

……

…………

距離濟安堂不遠處有一條小河，蜿蜒着繞過太平縣流向遠方。

以前趙十八在樹林裡打了獵物，都是在這條小河裡清理，如今要在河邊挖細沙，她也順着小河而下，在靠近下遊的地方拿了一個篩子，細細篩出能用的河沙。

今天她換下了衣裙，隻穿一身粗布短打，褲腿和袖口挽起，連一頭青絲也束成高馬尾的模樣，方便幹活。

這已經是她來淘沙的第三天，燒制玻璃需要用細沙，河裡的沙子有許多碎石，需要趙十八一點點篩出來。

和總系統聯系上的008總算有了救濟糧，不必省着積分用，進行了一次小小的升級，所見度不再拘泥于趙十八目之所及，在她識海裡蹦跶着指揮她挖沙子。

“……古代的冶煉技術十分落後，咱們不可能一次就成功，需要多準備些原材料，才有容錯率。”

系統看趙十八拿竹篾編成的篩子一遍遍過濾河沙，慢慢解說起燒制玻璃的過程。

它知道趙十八看書費勁，能沉下心來研究配方已經用了十二萬分的力氣。

一人一統相輔相成，系統自然不吝啬講解一番。

“直接用河沙燒成的玻璃雜質太多、透明度不夠，所以需要加入純堿和石灰。叫你拿草木灰燒了過濾，是為了篩出裡面的堿性物質，等燒制的時候加進去，提高玻璃的透明度。”

趙十八提着桶從河岸上來，擦了擦額頭的汗，眼見桶裡已經裝了大半桶沙子，總算松了口氣：“……咱們準備這麼多，夠了吧？”

濟安堂還有兩桶沙子呢。

系統轉了一圈，估算了一下趙十八的動手能力，總算滿意了：“應該行，就算你燒制的時候出了意外，也能搞出兩塊能用的玻璃。”

她這幾日天不見亮就出來，如今已經巳時三刻，天邊日頭正曬，她背上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打濕，粘在身上格外難受。

眼見系統點頭，趙十八将衣袖和褲腿放下去，拎着桶打算先回濟安堂。

……嗯，下午去問問李叔，她記得他們家以前是燒陶的，有座廢棄的窯子，不知道能不能租下來用幾天……

還有拜托張家姐姐收的銅管，融化了請鐵匠大叔打成鏡筒，應該不成問題……

趙十八邊走邊計劃着要怎麼打造千裡目，一時出了神。

她沒有直接兌換千裡目，畢竟一頓飽和頓頓飽她還是分得清的。

直接兌換固然快，但制造方法隻有掌握在自己手裡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