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爾迦帝國的戰艦風風火火啟動着,在這支強者為尊、全民皆兵的種族内部,“蟲母”兩個字大抵是唯一能叫他們露出惶急模樣的詞彙。
那可是蟲巢之母诶!
那可是他們的新王诶?!
誰能拒絕?
大多數那爾迦人都不能拒絕。
戰艦向遠方的輻射荒星前進,而同在這顆星球上的奧洛維金和夏蓋,也同時收到了觀測球傳遞來的信息。
但因為輻射風暴正在持續加強,以至于他們接受的信息斷斷續續,難成具體内容。
已經在異獸群中殺瘋了的夏蓋咧了咧猙獰的口器,深紅色的鉗肢肆虐過異獸屍體,沾滿了腥臭的血液。
他的複眼渾濁,充滿被狂化侵蝕後的暴虐,以暴制暴,如瘋狗一般沉浸殺戮、享受殺戮,并趁着興頭一把将擋路的觀測球切成了兩半。
啪。
又一個觀測球犧牲了。
觀測球:。
鏡頭外的那爾迦人:。
行叭,就知道瘋狗燃血者靠不住,他們還不如寄希望于奧洛維金呢。
而另一邊,身處東區的奧洛維金也同樣是一身原始形态,鉑金色的鱗甲覆蓋在周身,巨大的蟲翼半展垂在身後,恍若一條由黃金砌成的披風。
他金碧輝煌的恍若剛剛登基的帝王,即便是最猙獰原始的巨物形态,也透出幾分難以言喻的尊貴華麗。
比起瘋狗夏蓋,奧洛維金理智尚在,維持着貴公子的最後一絲優雅——比如在殺了肆虐的異獸後,還知道把鉗肢、鞘翅上的血迹抖落抖落。
奧洛維金聽着觀測球斷續的信息,狂化程度相對輕的他在片刻的理解後,選擇向北區前進。
可是……這片貧瘠且充滿混亂的土地,又能發現什麼呢?
那麼着急,總不可能是蟲巢之母吧?
……
風沙湧動,在赫伊護着鉗肢内的小人造人的同時,厄加又殺掉了一批黏上來的異獸。
——帝國潛行者最擅長靜谧無聲的厮殺。
長時間的戰鬥與暴/力浸潤着厄加的神經,讓他的複眼變得有些暗沉,異獸的血液灑落在那爾迦人的尾勾之上,發出腥臭的氣味。
這片黃沙幾乎要被異獸的血徹底染上色了。
驟然變動的風吹來了這股無法被掩蓋的血腥氣,這一刻,由厄加與赫伊為他們的新王建造的童話世界,最終還是裂到了一道縫隙。
珀珥鼻頭微動。
他忍不住跪趴向前幾步,手掌緊貼赫伊的鉗足,輕聲詢問攏着自己的大家夥:“是、是發生什麼了嗎?”
即便赫伊再怎麼護着珀珥,但這群源源不斷的異獸群隻要不消停,珀珥遲早能發現問題。
【沒事的……】
冷淡的呓語依舊清朗如舊。
赫伊的聲線很穩,捧着鉗肢内的小蟲母如珠似玉,但隻有眼盲的珀珥不知道此刻他們站在怎麼樣的煉獄之間。
成山般堆砌的異獸屍體被厄加用巨大的身軀擋住,赫伊發出警告性的嘶鳴,叫對方處理好衛生再靠近。
珀珥眉頭微動,忽然出聲:“……厄加?”
理智思維尚未完全恢複的厄加就像是個大漏勺,有赫伊壓制尚且能配合一下童話世界的建造,但當珀珥的聲音響起,厄加瞬間把同類的話抛到九霄雲外。
他像個七米高的巨型犬般,“咚咚咚”地一陣地動山搖就跑到了珀珥的面前,俯身低頭,在赫伊都來不及制止的瞬間,把那條還染着異獸血的尾勾貼在了珀珥柔軟的小腹上。
赫伊: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濕漉漉的尾勾貼着小腹,本就破破爛爛的衣服這下直接被染成了紅色,珀珥溫溫吞吞地“啊”了一聲,摸到了滿手的潮濕黏膩。
以及鼻腔中濃郁的血腥氣。
珀珥有些敏感地緊繃了一下,大概是因為着急,慌忙道:“是、是受傷,厄加、受傷了嗎?”
【他沒事。】
【不是厄加的血。】
【珀珥——珍珠、小珍珠,請放松。】
【什麼事情都沒有的。】
【别怕好嗎?請您相信我。】
即便赫伊的聲音天生冷淡,但那股溫和還是撫平了珀珥的不安,對于脆弱得像是出生小鳥一般的幼獸,他需要這樣的溫柔。
被保護、善待的幼鳥很容易托付出自己的信任。
而恰好出現、提供照顧、不曾做過什麼過分事情的赫伊與厄加,便得到了這份來自珍珠的饋贈。
還混混沌沌的厄加似乎知道自己吓着了小蟲母,他聳動口器發出細微蜂鳴,沾染着血迹的尾勾可憐巴巴後撤,頗有種戀戀不舍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