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賀渝膽戰驚心地坐在副駕駛上,目光時不時落到陸祈衍身上,又時不時往窗外探去,生怕上輩子的噩夢又猝不及防的襲來。
陸祈衍實際上也沒放下心來,他緊皺眉頭,心裡也藏着事。
但開車這件事還是不能分心,他隻得認真開着車,還得把那些時不時冒進腦子裡的想法趕走。
好在一路平安,沒有出任何意外。
溫賀渝這才放下心來。
但緊接着看到眼前熟悉的建築物後,溫賀渝忍不住皺着眉頭。
他記得這個醫院,上輩子陸祁衍出事時,他就是跟着救護車來到這個醫院的。
這裡,他再也不想來第二次。
那個時候,哥哥被車撞到,又等着救護車來到現場,其實隻等了快十分鐘。
而他卻覺得等了好久好久,久到有些恍惚,感覺像過了一輩子一樣。
每一分每一秒對他而言,都是無比煎熬。
那個時候,外面路過了很多車,甚至還有人打開車窗圍觀,但始終沒人出手相助。
他當時慌亂的拿出手機,快速打出求救電話,後面就是等待,漫長等待。
他等着救護車的聲音落入耳裡,等着有人來救命,等着哥哥會睜開眼睛說一句“别擔心”。
直到救護車到達現場,哥哥都沒有睜開眼。
溫賀渝聽見救護車鳴笛聲才稍微回了點神,有些恍惚地跟上救護車。
這個狀态持續到他茫然地看着醫護人員忙上忙下,從門口飛快地拉着推車到手術室裡。
他最後隻記得哥哥的眼睛依舊是閉着。
溫賀渝早已被車禍的沖擊吓得整個人失了血色,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以後的日子該怎麼辦。
他很害怕,害怕接下來的每一秒。
陸父陸母趕到醫院的時候,第一句話就是怒罵。
這也是陸母第一次沖着溫賀渝怒罵。
“早就跟你說,你哥剛回來不久,讓他先回去歇着,你不聽,現在好了,疲勞駕駛!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倔呢?!”陸母嘶吼着,眼淚忍不住順着臉頰滑落下來。
最終還是承受不住,掩面靠着牆,崩潰大哭。
溫賀渝低頭不語,攥緊拳頭不停掐着手心,而陸父則一言不發,焦慮得在手術室門口急得團團轉。
不知在手術室門口等了許久。
等醫生出來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半。
陸父陸母見狀,也不去理會溫賀渝,急得沖上前去,急切問道:“醫生,我家孩子怎麼樣了?”
醫生有些為難地搖頭,語氣沉重道:“請二位節哀。”
陸父陸母頓時面如石灰。
陸母不斷搖頭,她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
“醫生,你說的不是真的,對不對,我兒怎麼會搶救不過來呢?”她抓着醫生的手,不停自我安慰着,“他隻不過是被壓住了而已,怎麼會搶救不過來呢?”
隻不過是被鋼管......穿透了腹部而已。
陸父陸母都在自欺欺人的想着,試圖自我安慰着對方不可能搶救不回來。
溫賀渝連呼吸都變得沉重,他覺得此時就是一場噩夢,一場無比真實的噩夢。
哥真的不在了?
剛才的那一次......真的發生了嗎?
老天爺,為什麼?到底為什麼!
哥哥人那麼好,為什麼老天要帶走他?
腦子裡的想法越來越多,溫賀渝不停喃喃着,醫生說出那句話後,他整個人瞬間天塌了。
他還是不肯不信醫生的話,甚至想沖進手術室裡一探究竟,想認清現實。
當他看到陸祁衍被白布蓋上推出來的那一刻,腦子裡一片空白,耳鳴讓他微微晃了晃頭。
不知道過了多久,溫賀渝跪倒在地。
滿腦子隻剩一個想法。
完了,這一切都完了。
我再也沒有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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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渝?”耳旁傳來了陸祁衍擔憂的聲音。
溫賀渝蒼白着臉,緩慢地擡頭看向陸祁衍。
“你從一開始進來時就失神了,怎麼叫你你都沒有回應。”陸祁衍滿眼擔心地看着他。
溫賀渝搖搖頭,扯着嘴角笑了下:“哥,我沒事,隻不過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場景而已。”
陸祁衍心疼地揉着溫賀渝的腦袋:“有什麼事跟哥說,别憋在心裡,免得憋壞了你自己。”
溫賀渝點點頭,拉着陸祁衍的衣角,說道:“哥,不是要進去嗎,走吧。”
陸祁衍歎了口氣,這才任由溫賀渝拉着他進去。
溫賀渝感慨着,上輩子他是推着陸祁衍進來的,而現在,确實陸祁衍牽着他一起進來的。
陸祁衍像是早就知道溫賀渝會答應一樣,早早就約好了周斯倦在醫院等候他的到來。
這會周斯倦正在辦公室裡無聊着刷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