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與微:“……”
不要臉。
“要演譯好一個角色,最首要的就是理解角色,從角色的角度出發,去思考他所做出一舉一動的原因,這樣才能有正确的情緒反饋。”
鏡頭前,許文講起了演員老生常談的問題,順帶也給每個人進行一些初步的指導。
“尤其是淩洲,你飾演的沈雲鶴是個非常複雜的角色。”許文卷起劇本點點沈淩洲。
小說中的沈雲鶴原本同他父親沈老将軍一樣,為君主披肝瀝血,護百姓平安康樂。
可他沒想到自己效忠的君主如此昏庸無能,聽信讒言,将朝中的忠臣殺了個遍。将軍府功高甚偉動不了,便縱容奸吝小人污蔑陷害将軍府。
因此其間對各方因素的感情變化需要好好琢磨。
許文交代完,紀與微眼神偏轉,重新落回沈淩洲身上。
男人低着頭,嘴唇動了幾下,像是在回應許文,眼睛卻一直注視着劇本,看不清什麼情緒。
這時許文又轉向另外一位演員,道:“還有子城,丞相紀卿钰這個角色在原著中雖然不是主角,但戲份同樣重要。他和沈雲鶴算是年少友誼,到後來兵刃相見,其中有很多可以琢磨的地方。”
飾演角色“紀卿钰”的演員周子城連忙點了點頭:“許導放心,剛接到劇本的時候我就去看了原著,也有好好揣摩人物特點。”
在同劇組演員中,他算是資曆較淺的一位,但對待劇本認真的态度,絕對不輸任何一個人。許文贊賞地看了他一眼,說道:“說說看你的理解。”
周子城應了聲,當即對着手上的梗概劇本講述了自己對角色的認識。
鏡頭裡的衆人都聚精會神地聽着,紀與微瞥了眼機位顯示屏,拿出了手機。
好巧不巧,某人的信息恰時地彈了出來。
【煩人精】:采訪一下紀先生,聽着别人剖析自己有什麼感受?
後面還跟了個貓貓頭表情包。
紀與微擡頭,卻見男人目不轉睛盯着前方,沒有表現出分毫開小差的心虛,隻有不斷彈出的消息證實着他的不專心。
也不知道這家夥怎麼做到盲打的。
【煩人精】:怎麼又不理人了,害羞了?
【煩人精】:還是早上的氣沒消?
緊接着又是一個賤嗖嗖的貓貓頭。
紀與微懶得理他,把手機屏幕朝下扣在了桌面上,金屬邊框與桌面相觸發出沉悶一響。
然後就聽那頭正經危坐的沈淩洲突然輕笑出聲。
這笑聲在嚴謹的讨論聲中顯得有些突兀,衆人下意識扭頭看他。
“怎麼了?”許文疑惑道。
“沒什麼,就是覺得小周分析得挺對,紀丞相聽到你說的也該驚訝了,”沈淩洲用餘光關注着角落的人,“不過我覺得應該還有一點。”
周子城虛心問道:“沈哥您說。”
沈淩洲笑容逐漸放肆:“紀卿钰這個人,别扭至極。”
“啊?”
不僅周子城,其他人也沒能反應過來這個結論從哪得出。
紀與微卻是第一時間聽出了他的調侃之意,眉梢微挑,啟唇道:“沈影帝業務水平還真是高。”
這話乍一聽是在誇人,但結合二人水火不容的關系,話的意思瞬間變了味,怎麼聽怎麼像諷刺。
許是室内空調溫度太高,許文的腦門隐隐有些冒汗。
雖然他對沈淩洲的說法有些不解,但紀與微毫無征兆的陰陽屬實也是打了他個措手不及,讓他都不知道怎麼往回圓才能避免争吵。
許文閉了閉眼:“……”
死嘴,快圓啊!
看着導演臉上變幻莫測有如氣象走勢圖的複雜神色,紀與微也明白過來,自己待在這似乎會給人帶來麻煩,他輕瞥了眼這一切麻煩源頭的某人,沒再開口,向衆人點頭示意,起身去了外頭。
大老闆走了,那種被盯着上班的強烈壓迫感也随之消失,不少人猛松了一口氣。
周子城秉持着學習精神,第一時間來問沈淩洲是怎麼看出“紀卿钰”别扭的特點的。
沈淩洲看了眼門外,輕笑一下,打開了劇本。
劇本圍讀會後續如何,紀與微沒再關注,在外面透氣的時候接了通工作電話,便趕回去處理公事了,直到晚上八點才結束。
再次打開私用手機,【煩人精】的消息鋪了滿屏,幾乎每個時間段的都有,透露着一股锲而不舍的勁兒。
點進去一看才知道後面一水兒的表情包,紀與微額角發突,在眼花缭亂的表情包中選中了問他什麼時候回去的消息回複。
【紀與微】:晚上會很遲回去,和朋友有約。
沒等他收起手機,對面秒回。
【煩人精】:紀總大忙人:(
【紀與微】:你不也一樣?
【煩人精】:我不管:(
三個字将不要臉展現得淋漓盡緻,紀與微習以為常,視線在那條消息上流連了兩三秒,最終回複了個“哦”,随後就收起了手機。
這人給點陽光就燦爛,說點好聽的就得寸進尺,不能太慣着。
到達約定的清吧時,朋友秦覓也恰好踩着點趕到。
“呦,巧了,”秦覓朝他招了招手,“抱歉,公司有點事情來遲了,本來應該提前在裡面等你。”
是他發出的邀請,沒理由讓别人等自己。
紀與微伫立原地,一席黑衣幾乎融入身後清吧那道暗酒紅的大門,聞言淡笑道:“客氣,秦總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這話說的,沒事就不能找你嗎,”秦覓接過助理遞過來的外套,呼出幾縷白氣,邊走邊道,“走走走,快進去,外面冷死了。”
清吧内放着優雅輕快的鋼琴曲,很适合朋友放松小聚。服務員在前方帶路包廂,秦覓環顧四周道:“怎麼樣,這地方還不錯吧?知道你不喜歡吵鬧的環境。”
他對待朋友一向周到。
紀與微剛想點頭,轉眼間,卻從一旁沒有完全合上的包廂門縫中,瞥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一道吊兒郎當的聲音傳出:“要不是你對做生意沒興趣,否則一定能把紀與微踩在腳下,是吧沈哥。”
紀與微緩緩擡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