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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
秦晞淺笑着說:“加紅糖熬的,但不太甜,你嘗嘗。”說完後,他低頭舀了勺粥,輕輕吹了吹。
陳燚一言不發地往嘴裡送着……有點滾燙的粥,自虐式的動作,看得秦晞的眉頭越擰越緊。
“你在做什麼!”秦晞對陳燚向來包容,幾乎不說重話,他歎了口氣,搶過的陳燚身前的碗,一臉冷意。
不過睡了一覺的功夫,兩人變得劍拔弩張,或者說是陳燚單方面的。他冷笑一聲,甩開椅子站了起來,“關你什麼事啊!”
秦晞深吸一口氣,“我們好好談不行嗎?”
“有什麼好談的?你會說嗎?這三年你去哪了?”陳燚像頭發怒的小豹子,秦晞越退讓,他越得寸進尺。
“……對不起,除了這,别的都可以。”
“那你不用說了!你知道嗎?我最煩你這副樣子。”陳燚口出惡言,咄咄逼人。
厭惡的神情,和鋒利的話語,刺得秦晞滿心澀然,他有說不出口的苦衷。
陳燚将衣帽間的櫃門摔得砰砰響,好似在和人示威。秦晞以為他要出門,結果這人換好衣服後,目不斜視地走到了書房,也是琴房。
家裡一共兩間卧房,另有個面積很大的衣帽間,是專屬于陳燚的,再就隻剩下健身房,以及這個既可辦公又能練琴的房間,當初它的裝修是由陳燚一手完成的,畢竟創作是大事,秦晞便由着他去。
書房的整體色調偏深,與秦晞的氣質頗為相符,但也有格格不入的地方,東邊的落地窗前,被深藍色覆蓋,架立的鋼琴、懸挂的吉他,和被蕭瑟秋風吹得揚起的素色窗簾。
陳燚罵罵咧咧地跑過去關緊了窗戶,随後抱着吉他面朝窗坐了下來,簡單的旋律從他的指尖傾瀉而出,希望和壓抑相交織。
等心情稍微平複過後,他意識到了方才是在無理取鬧,可他快煩死了,當然最重要的是生氣。
鎖在書房半天沒出去,天要黑了,但比天色更黑的是陳燚的臉色。
客廳裡,秦晞仰卧在沙發上,他沒睡,可同樣沒有要搭理陳燚的意思。
一人畏畏縮縮,又怒氣沖沖;一人悠悠閑閑,态度散漫。
“喂——吃不吃晚飯,我餓死了。”
“随你。”秦晞擡起手臂遮在臉上,再沒了其他話。
陳燚被氣笑了,突然間,他的笑意僵住了,如果秦晞睜眼,就能看見,陳燚的眸子裡閃着懷疑和糾結的光芒。
他慌張地掏出手機,說着“那我叫白園送餐過來”,他的聲線在發抖,身體也是。
白園是璟庭附近的私房菜館,外觀平平無奇的四菜一湯,口味卻是驚豔得很。
“喏,筷子。”陳燚将菜碟擺放好後,殷勤地示好,而秦晞,不冷不熱地接了過去。
總是這樣,秦晞對陳燚予索予應,後者便借着這份偏愛胡作非為,他有恃無恐,慣會踩着秦晞的底線撒野。而一旦秦晞生氣,他又認錯得比誰都快。
陳燚一邊唾棄自己被馴化得徹底,一邊努力營造出仍在生氣的氛圍。
秦晞不語,隻看着他上蹿下跳,後耷拉着眼皮往書房去。
關于回來的事情,秦晞告訴的第一個人是許林晝,星宸的執行總裁,受他委托任命全權處理星宸事宜的人。許林晝将三年來星宸的财務報表等資料全部以郵件形式發了過來,既然秦晞回來了,星宸的執管權應該回到他手中,畢竟陳燚又有了新夢想。
書桌前,秦晞首先浏覽的是陳燚這些年的成果,他細細看着,倒是與有榮焉,業務能力長進了不少,隻有脾氣還是那麼乖戾。
秦晞和陳燚陷入了冷戰,雖然他們清早一起出門上班,晚上又結伴回家,但除了說必要的話,誰都不願意率先讓步。
深夜,陳燚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他神神叨叨地念着:
“生氣的不本來就該是我嗎?”
“他一走三年,杳無音信,回來還給我甩臉色?”
“我竟然還想着和他道歉?”
“啊啊啊!秦晞好讨厭啊!他到底怎麼回事!”
“……但我為什麼又有點開心?我是不是M啊……賤得慌啊啊啊啊!”
陳燚得感謝房間的隔音效果好,不然他這麼大聲地發牢騷,指不定會被投訴,而且秦晞會不會罵他有病也說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