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定下初步計劃之後秋水興奮得徹底失去了睡眠,阿初很快就熟悉了私人電台後台基本操作步驟。秋水調試好設備之後阿初順利錄制并發布了首個不露臉音頻作品,即便試聽者寥寥無幾也無法打擊秋水烈火般熊熊燃燒的鬥志。
那天晚上阿初開啟私人電台的同時秋水第一個進入電台聊天室,阿初将秋水設置成工作人員席位,秋水有了這個身份便可以在阿初播音時起到場控作用。譬如将一些出言不遜或是找茬的人扔進私人電台回收站,官方人員核實之後會将行為惡劣的賬号進行壓縮處理或是粉碎處理,秋水很喜歡阿初給的這份差事,阿初這個舉動無疑已經将她歸類成自己人。
“歡迎,彼得……
“歡迎,鳥人……”
“歡迎,往事如風……”
……
阿初在秘密基地麥克風前像模像樣地與進入電台聊天室的聽衆打招呼,大家如同老友般一起講述失眠,講述失戀、事業、家庭、生活阻礙、職場困惑……秋水仿佛又看到了當初每天淩晨三點主持《青城夜談》的那個阿初,她的聲音和她的叙述對與秋水來說充滿夢幻般的魔力。
阿初第一天晚上口幹舌燥地工作了幾小時隻賺了十幾塊錢,她并沒有在秋水面前流露出任何沮喪之态,阿初明白默默無聞是每個私人電台主播的必經之路,她亦明白人能憑理想賺錢是一件概率很小的幸運事。
那天工作結束之後她帶着笑容心滿意足地安然入睡,阿初明知這世間任何人任何事都無法阻止她的靈魂在濃黑夜幕中堪堪下墜,依然哄騙自己短暫地相信了一下秋水。
那段漫長的隔離期終于在十餘天後畫上句點,阿初每天主持私人電台的收入從十幾塊已經增長到三十幾塊,鄰裡街坊恢複正常生活又開始将罷工的電飯煲、相機、手機送到秋水的修理鋪,平凡的生活在不知不覺間仿若又恢複到往常。
“小象,我該回去啦。”阿初在隔離期結束那天中午醒來後收拾好東西依依不舍地站在門口。
“我送你。”秋水聞言立馬從椅子上彈起來抓起鑰匙。
“難道秋水真的舍得讓我就這樣走了嗎?”阿初一邊在心中猜度一邊推開房門,秋水心不在焉地緊跟其後,大抵是因為兩周沒有出門的關系,秋水覺得今天外面的空氣格外清新。
“阿初,等等,我忘了拿東西。”秋水臨行前打開車門從自家修理鋪裡取出幾隻折疊整理箱塞進後備箱,又跑到馬路對面的雜貨店買來一捆編織袋扔到後排座位腳底。
“擦擦手。”阿初見秋水上車遞給她一張紙巾。
那天秋水穿過一道道街區将阿初送回那棟破舊的紅頂三層小樓,她心中陡然生出一種空落落的感覺,阿初的離開對她來說好似變成了一種硬生生的剝奪,即便她從未真正擁有過阿初一分一秒。
“阿初,你每個月的電費是不是很多?”秋水在阿初位于三樓最裡面一間門口的電表箱前停住腳步,她第一次來這裡時就察覺到阿初家的電表被人動過手腳。
“為什麼這樣說?”阿初轉過頭看秋水。
“那輛電動車正在用你房間裡接出的電源充電,我猜這個車主肯定不是第一次這麼幹。”秋水擡手指了指一根從三樓垂下去的橙色電線臨時插座。
“那好像是房東的車。”阿初扶着油漆剝落的金屬欄杆向下望了一眼。
“阿初,你的電表不對勁,你瞧,電表上的鉛封已經被拆掉,内表還有一根多餘的線,如果我沒猜錯,你每個月所支付的至少應該是兩家人的電費。”秋水掏出手機對着電表拍下幾張角度不同的相片,随後還錄制了一段視頻存證。
“秋水,算了,我估計是房東,我已經在這裡住三年了,如果因為這件事翻臉,我很難馬上找到下一個租金這麼便宜的住處。何況搬家的成本也高,搬家費、中介費,添置新住處生活用品,随随便便一折騰千把塊錢就進去了。”阿初一直都知道電費金額不對勁,她隻所以沒有去找房東理論一是因為怕麻煩,二是覺得沒意義,三是因為害怕争執,尤其是那種聲嘶力竭口水橫飛的争執,她無力應對那種令人崩潰的聒噪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