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瀝瀝的水聲從浴室傳出,一門之隔的外面站着江淺,她手裡拿着白茶剛剛脫下來的衣服。
濕濕的,帶着些許餘溫,不過隻有兩件,餘下的兩件白茶還是沒給她。
這和沒給也沒差多少。
江淺把手裡的衣服扔進洗衣機裡,看着滾筒裡衣服轉動,她思緒漸漸跑遠。
其實她大可趁着白茶洗澡的功夫回去将衣服拿來,這花不了多少時間,畢竟池鎮也沒有大到哪裡去,不至于花費太多時間,可她不想這麼做,即便她後面反應過來意識到這點也沒和白茶說起過,任由屋裡的烘幹機轉三小時,她則是坐在沙發上靜靜等着。
隻是等着等着,手機不知在江淺手上反轉了多少次,她最終還是決定打開手機,喊了個跑腿去店裡把她的行李箱給送過來。
以前工作多有臨時出差的情況讓她養成了習慣,會備着幾套衣服放着,以防萬一有情況發生,盡管她辭了職,角落邊放置的行李箱就像她的阿貝貝一樣,能給她帶來安心。
這幾年來她隻動過一次,就是之前去找白茶的時候,現在是第二次。
她想着,浴室裡的水聲變得安靜。
江淺目光随之望去。
朦胧的霧窗下,一道人影在其中若隐若現。
隻是個輪廓,其餘都看不清楚,即便如此,她腦子開始自動腦補那被霧窗所遮擋的身姿。
之前的白茶雖然瘦,但她臉上好歹有些肉感,這次再見面,白茶不僅更瘦了,一眼掃去,整個人顯得更加羸弱。
白茶說自己病了。
她不是沒想過要幫忙,可每每這個念頭湧現,她發現自己無從下手。
幫忙?
怎麼幫?
她不覺得白茶病了,小孩也有不開心的權利,而她,會盡力讓白茶開心。
咔擦——
門一打開,浴室裡蒸騰的水汽跟着白茶動作一起走了出來。
江淺搖了搖自己手上的吹風機,“過來,幫你吹吹。”
白茶猶豫了一會,别扭地朝江淺走去,在江淺身邊坐下時,她還用手抓緊自己的衣領,一舉一動都拘謹得很。
“這麼生分?”江淺垂眼,“怕我吃了你啊?”
“……恩。”
“咳。”江淺沒想到白茶會如此坦誠,直白到讓她有些挂不住面子,“那,那不是很正常嗎?你是我女朋友,遲早的事……”
江淺越說越小聲,丢了氣勢。
罕見的是,白茶沒出聲反駁她的話,餘光間,她瞧見白茶耳尖上的薄紅正在蔓延,耳垂處像是挂着顆可口的櫻桃,引人采撷。
看到這,江淺不由撇過臉,燥熱的紅意同樣湧上她臉頰。
是啊,她們是戀人關系,發生關系……也是遲早的事。
明明她一直很期待,可當她意識到這件事會成為事實時,反而沒了之前那般口嗨。
這就是戀愛嗎……今天和昨天不過相差一天,僅僅是因為關系的确認,所有與白茶有關的事情似乎都比以往更讓她容易紅了臉。
滴答、滴答。
白茶發梢上的水珠滴在江淺手上,掌心處傳來的涼意讓她回過神來。
江淺清了清嗓子,若無其事地給白茶吹頭。
“天花闆那些東西,你怎麼弄上去的?”
“把東西黏在魚線上然後挂上去。”
“那花……為什麼都剪了枝?”
“剪了好看。”
“不剪也不難看啊,留個花骨朵……等會收拾下來就隻能扔了。”江淺語氣裡滿是可惜。
那麼多花隻為博她一眼,不久後就要丢了,轉瞬即逝的美麗,有點浪費,她想留起來,長長久久,就像……她送給白茶的一樣。
她可是看到了白茶抱着花瓶上車那小心的模樣,她沒告訴白茶家裡其實還有花,每種顔色她都準備了一百朵,餐廳裡的不過是百朵中的其中之一,家裡還有九十九朵。
白茶回答:“我知道你會送我花,所以我才剪了它們。”
江淺怔了怔,失笑,“什麼歪理,我送你花你就剪了它們?”說得好像她才是那個始作俑者一樣。
“恩。”白茶沉默了一會,“這樣子你就能看清楚花了。”
江淺停下手中的吹風機,靜靜地看白茶,直覺告訴她白茶肯定是話中有話。
白茶不擅長直白講話,或許是寫多小說的緣故,她發現白茶總會把自己想要表達的東西藏在生活中無數個細節裡,好比對她的喜歡。
白茶不會主動說喜歡她,但桌上擺着的小說是佐證她喜歡自己的證據。
一切存在的東西都有它的意義,一切都有迹可循。
想到這,她打量起懸挂在空中花的模樣。
上面多數花都是同一種類,隻不過花色不一,還有少數不同品種的花也摻雜在其中,其餘的花好認,可反倒是這裡占據總數最多的花她卻認不得。
江淺:“這些是什麼花?”
白茶:“……”
看着白茶不說話的模樣,江淺不打算強行從白茶口中問出答案,她直接打開手機,照着花的樣子識圖。
沒一會,跳出的頁面驗證了她之前的猜想。
“山茶花啊……”
江淺笑了笑,猜白茶的心思久了,她感覺自己這會已經得心應手,能夠輕而易舉地猜出白茶藏在花裡的心意,她撚着花瓣,“你是想要我看清花呢,還是看清你?”
白茶快速眨着眼,“這和我有什麼關系。”
“恩——我給你分析分析,你看我有沒有說對。”
江淺伸手托起一朵白色的山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