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芷苓騎在驢上,隻見前方路上橫放着一根粗大的樹幹,兩人騎在馬上,在樹幹後等着,不遠處還有一輛馬車,看上去和上次葉芷苓坐得很像,隻是更華麗了些許。
“請葉姑娘下驢。”
驢肯定跑不過馬,葉芷苓看這情勢,自己斷然逃脫不了,隻能聽話,牽着驢站在一旁,問道:“你們究竟要做什麼?”
一人走到她身邊,将驢牽走,另一人便行到馬車處小聲禀報。不一會兒,馬車上便下來了一人。
是靜姝。
“七皇子呢?他沒臉見我?”
靜姝臉色僵了一會兒,又笑道:“殿下今日有事,讓我來請葉姑娘。”
“話說這麼好聽?半路攔我算什麼本事?”
靜姝從侍衛手中接過繩子,用綢緞包好,說道:“能請您回去,便算本事。隻是要得罪葉姑娘了,為确保萬無一失,需得将您綁上。”
“光天化日之下,你們竟然當衆……唔。”
還未等葉芷苓說完,靜姝又拿了張巾帕堵住她的嘴,說道:“殿下要求我一定要帶姑娘回去,出此下策,還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說罷,幾名侍衛便将葉芷苓拖進了馬車中,靜姝也跟了上來。
“回城。”
“是!”
馬車掉轉馬頭,朝遠方駛去。
葉芷苓掙紮了一番,發現根本沒辦法掙脫繩子的捆縛。靜姝圖省事,直接将她綁起來,連包袱都未取下。葉芷苓稍稍松了口氣,包袱裡放了蕭定瀾給她的匕首,她可不想丢掉。
靜姝幫葉芷苓取下冪籬,又拿出帕子來為葉芷苓擦了擦汗,說道:“葉姑娘如何就不肯答應殿下呢?殿下實是一片真心,并無半點虛言,榮華富貴伸手可得,何必如此。”
她又歎了口氣,道:“今日早上殿下讓我盯着您,我還當殿下多此一舉,沒想到葉姑娘真的要悄悄離去。”
葉芷苓被她堵住嘴,也沒辦法說話,便一直借着風吹起的簾幔看着馬車外面。
靜姝替她撩開簾幔,隻留下紗簾遮着,說道:“葉姑娘多看看家鄉吧。此去一路向北,在南淵城盤桓兩日,之後便要去京城了。如無意外,葉姑娘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來了。”
葉芷苓猛地轉頭看向靜姝,眼睛盯着她不放,嘴邊不住地“嗚、嗚”叫。
靜姝笑了笑,說道:“葉姑娘别急。殿下還是心疼姑娘的,待姑娘在京城同殿下完婚,便會将您父母都接入京,一家人團聚。”
葉芷苓眼中流下淚來,靜姝替她擦,卻怎麼都擦不幹淨。
“不必傷心。殿下說了,到京城會奏請陛下,封您做側妃娘娘,那時您在府中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誰也不敢違逆您,您想要什麼都可以。不比在這兒當個采藥姑娘好?”
見葉芷苓眼淚止不住地流,她又勸道:“聽說您還在城裡幫工伺候人,到了京城做了娘娘,伺候您的人何止上百?再不必做那些苦活,别哭了。”
葉芷苓怎麼也沒有想到,不過是答應了王文睿一件事,卻給自己惹來這麼大的禍患。如今還能怎麼辦呢?
馬車颠簸,她靠着車廂朝外看着。天氣熱,她沒有喝水,眼淚漸漸地也流盡了。
快靠近南淵城時,路上的行人多了起來,也有些人縱馬而過。
突然間,她看到了幾個眼熟的身影!
是鎮南侯一家!鎮南侯和将軍在前,蕭定瀾跟在他們後面,其後又有數名侍衛跟着。
葉芷苓急忙喊叫了起來!
可是她被堵住了嘴,拼盡全力也隻發出了微弱的聲音。
靜姝見她行動有異,立刻将她扯離了窗子,又放下了簾幔,說道:“葉姑娘不要想着喊人,這兒還是鎮南侯的地界呢。鎮南侯和殿下關系極為親近,若是他知道殿下要納妃,隻怕會親自替殿下操辦。”
聽得馬蹄聲漸漸遠去,葉芷苓冷靜了下來。
無妨,還有機會。她又想,前幾日聽蕭定瀾的口氣,可看不出來他家同七皇子有什麼親近,隻怕靜姝是在吓唬自己。且就算他們關系好,自己和蕭定瀾氣運綁在一塊,若是他們不幫她,遲早變成蕭定瀾嫁七皇子。啧,那場面可不一定好看。
蕭定瀾在城外看見一輛眼熟的馬車,他回頭看了幾眼,卻沒有想起來在哪兒見過。
他是同父母前往青螺峰。今日下午回到府中,他便告訴了父母這次換魂時間有異,他們當即便要去青螺峰詢問玄真道長,蕭定瀾不能違拗父母之命,隻得跟着前往,但他知道多半是不會有結果的。
南淵城。
葉芷苓下馬車後,便被帶到府中正堂。
進去時,宇文璃正和一男子商談事情。這名男子穿的雖是大昭國的衣物,身上卻戴有南伽國的裝飾——天蛛紋樣的銀飾。
葉芷苓縮縮手,将紅繩藏進袖中。
宇文璃看到她的模樣,當場勃然大怒,喝道:“靜姝,跪下!我讓你去請葉姑娘,你就是這樣請的?”
靜姝慌張地跪下請罪:“請殿下息怒,是婢子做錯了。”
宇文璃走到葉芷苓身邊,用帕子替葉芷苓擦了擦汗,又幫她将繩索松開,歉然道:“下人無狀,沖撞了你,這一路行來辛苦了,快到府中休息休息。”
葉芷苓還待說些什麼,卻被宇文璃止住了:“讓靜姝帶你去休息,有話稍後再談。”說罷,又将手上的帕子遞給她,“瞧你這大汗淋漓的,去洗洗吧,讓靜姝伺候你。”
葉芷苓莫名其妙被塞了塊帕子,又被靜姝引到另一個院子中。
“姑娘您瞧,我就說殿下是心疼您的。看到您被綁着,親自來為您松綁。”
葉芷苓冷笑一聲,沒有回應,明明是他下令要将自己綁回來,卻還在這兒做好人。
“浴池備好了嗎?”
“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