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失落的時候，一聲長嘯自山林中響起，衆人迅速熄了聲響，放輕腳步一緻朝那方向而去。

衆人躲藏在被扒突了樹皮的樹幹之後，眼見着前方開闊處居然是鹿群，如此荒蕪之地上居然有一群肥美的鹿，就像是上蒼的眷顧。

不顧饑餓過度而虛弱的身體，衆人蜂擁而上，一隻隻箭矢刺入鹿的身體，一頭頭鹿倒下，一時間，鹿鳴、人呼、箭矢刺入□□的聲音、鹿倒下的沉重聲響此起彼伏。

林白眼神冷冽，肌肉緊繃，雙手穩如磐石。她張弓搭箭，精準地鎖定一頭領頭的雄鹿。那鹿高大而警覺，正帶領同伴逃脫，她深吸一口氣，在鹿躍起的刹那松手。

“咻”的一聲，箭矢破空而出，準确地穿透鹿頸，鮮血噴濺，雄鹿踉跄幾步，轟然倒地。

她迅速沖上去補了一槍，确認獵物失去氣息，然後回頭望向其餘獵人。

大家同樣收獲頗豐，一頭頭鹿陸續倒下，仿佛是這片枯敗土地對他們的回饋。

“快，收尾！”一名老獵人低聲喊道，“天黑了。”

衆人迅速行動，有人放哨，有人解鹿肉，有人打捆搬運。林白也提刀上前，協助割下肩肉和鹿腿，将其打包好。

途中，一名年輕戰士動作遲緩，被鹿反撲撲倒，林白眼疾手快，一槍釘入鹿腹，救下了對方。

“謝謝。”那戰士氣喘籲籲，眼中帶着驚懼。

林白卻隻是淡淡道：“下次動作快點。”

她轉身繼續切割獵物，利落而無情，仿佛根本不曾疲憊。

等最後一頭獵物處理完畢，衆人已是汗流浃背，手上衣服上皆是血迹。但他們眼中多了幾分光亮這種實打實的收獲，比任何振奮言語都更有力量。

回到部落時，陽光已将山脊染成金黃。

當戰士們馱着鹿肉踏入營地的那一刻，整個部落瞬間沸騰了。孩童跑出來，婦女忍不住落淚，老人緊握着拐杖，眼神閃爍着難以言說的情緒。

“他們帶回來了獵物！帶回來了肉！”

“我們今晚可以吃飽了！”

火堆升起，炖煮聲響起，鹿骨湯的香味在營地彌漫，久違的歡笑終于出現在部落中。

林白坐在火堆旁，終于放松身體，吃着鹿肉靠着木樁，看着漫天繁星。

忽然，此起彼伏的哨聲響起。

“是敵襲！”

哨兵急忙跑來，老弱病殘的部落人快速躲起來，士兵們拿起從未離身半米的武器，嚴正以待。

蚩尤自不遠處的巨大帳篷走出，手提大刀，直接跨上食鐵獸，高呼：“犯我九黎者，誅之！”

林白手中骨槍緊握，瞬間起身，目光如炬。剛剛從血與苦中得來的安甯尚未持續一個時辰，敵人的陰影便再次籠罩而來。她迅速躍起，登上瞭望土台，透過夜色，看見遠方山口有火光搖曳，伴随着低沉的角号聲，一隊身影正迅速逼近。

“不是黃帝的兵。”站在林白身邊的獵人咬牙低語，“他們的旗幟上沒有黃帝的圖騰。”

“應該是山賊。”林白沉聲。

這片混亂土地上，遠非隻有兩個部落在争鬥。戰亂之中，失去家園的流寇、棄民、叛軍紛紛化為山賊草寇，如餓狼一般在殘垣斷壁中尋找掠奪的機會。

“搶我們糧食的。”有人低罵。

“準備迎敵。”蚩尤冷聲下令。

林白心念微動，一絲天蓬元帥的神力随即滲入她的雙眼，夜視力增強，她看清來襲之人多是雜兵打扮，衣衫不整，卻手持兵刃，人數不少。

營地中，士兵已列陣。蚩尤坐騎踏地，震得地面隐隐顫動。他目光森冷：“區區宵小，也敢來犯？”

說罷，蚩尤大戟一指，身後部落戰士立刻沖出，從兩側包抄。

林白在其中直面敵鋒。敵人不料九黎部落反應如此迅速，還未逼近火堆，便已被兩翼包夾。

蚩尤身先士卒，骨槍揮舞如風，三連刺将敵首刺穿，翻身落地，一招橫掃逼退身側賊兵。

“殺光他們！留下的，一個不留。”蚩尤怒喝。

九黎戰士在剛剛經曆獵獲後士氣高昂，反倒将疲憊抛在腦後，士氣如虹，一路追殺。蚩尤親自斬殺敵将，血染鐵甲。

不消一盞茶的時間，山賊便死傷大半，餘者作鳥獸散。先鋒軍一路追擊至林邊，方才停步。

蚩尤望着林中殘火餘煙，冷冷一笑：“來犯者再多，也不過是送命。”

戰後，衆人開始清理戰場。林白協助清點傷員，還特意走到那名曾被她所救的年輕戰士身邊。

“今天做得不錯。”她淡淡道。

林白輕拍他的肩，心中卻越發沉重。這片土地上的戰鬥，永遠不會停歇。

營地恢複了短暫的安甯，衆人重新圍在火堆前，一邊啃着鹿肉，一邊低聲談論蚩尤和黃帝可能的下一步舉動。

林白依舊望向夜空，星辰漫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