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甯抿了抿嘴,她隻是當真覺得碎玉算不得什麼而已,她又不是要往樹上挂金子!
她也不想給自己惹麻煩,便囫囵道:“我以後會注意些的。”
接着便擔憂起十五日後那場賞花宴。
戚聞淵答應了她要大辦,但如今看來,他們二人口中的大辦根本就不一樣……
戚聞淵見珈甯興緻不高,斟酌道:“若是夫人對我所言所為有任何的不滿,像這樣說出來便很好。”
他們二人這婚事來得突然,且一個常居北地、一個久住江南,年歲也相差極大,二人無論是習慣還是喜好都相距甚遠。
珈甯這般大大方方的模樣,甚好。
省得他又要浪費許多時間。
珈甯還在想賞花宴的事情,神遊天外道:“我當然知道我很好。”
戚聞淵搖了搖頭:“走吧,時辰差不多了,前面便是母親所居的安和堂。”
複又想起三弟屋中那些奇技淫巧的物件。
若是戚聞泓未曾出走,他與珈甯二人隻怕是要掀翻了天去。
如此想來,這樁婚約落到他身上也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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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珈甯與戚聞淵行至安和堂的時候,侯府的衆位親眷已經到了。
老夫人稱病,如今還在自己院中修養,上首坐的便是永甯侯與侯夫人萬氏。
永甯侯身側是一位有些瘦弱的男子與一位娴靜的女子。
萬氏身側則坐着一位吊兒郎當的中年并一位珠圓玉潤的婦人。
珈甯先是給萬氏奉了茶,這才聽她一一介紹。
那位瘦弱的男子原是永甯侯的胞弟,娘胎裡受了損耗,身子一直不大爽利,如今在朝中領了個虛職;他夫人姓隋,出自京中的書香世家。
那位吊兒郎當的男子則是老永甯侯的愛妾所出,他那夫人陳氏也是個愛玩的,二人婚後成日裡沒個正形,每日遊手好閑,也沒個正經營生,全靠大房接濟度日。
再往後,便是臨瑤、臨珏兩位姑娘以及二房和三房家的小輩。
珈甯收了幾位長輩的禮,笑意盈盈地謝過。
又将提前準備好的玉佩送給後頭的幾位小輩,這才退至戚聞淵身邊一并入坐。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挑不出半分錯來。
擔憂珈甯多想,萬氏又解釋道:“老三前些日子外出遊學去了,需得過些時日方才歸家。”
卻是未提過戚聞淵的長兄去了何處,珈甯知曉各家都有些不能提的禁忌,便也未曾多問:“等到三弟回來,珈甯定再送上一份厚禮。”
也不問換親之事,全了侯府的體面。
戚聞淵見了不免有些意外。
珈甯若是知曉戚聞淵心中所想,定會道,她又不是傻子。
謝夫人雖是寵她,卻也從未忘記過要好生教導她。
今早她又好生想了一番。
憑着換親的事情去戚聞淵那讨些好處便夠了,若是真的當着侯府衆人大鬧一場,她孤身一人,反而容易落了下風。
左右都是盲婚啞嫁,比起那個逃婚的死矮子,這位世子……
珈甯不着痕迹地暼了一眼戚聞淵。
這人生得好看,瞧着也是擔得起事的,可惜太過嚴肅了些……
果然萬事都不能十全十美。
待她回過神來,便見戚三爺湊到陳氏身邊說起小話。
戚三爺道:“外出遊學,她也是說得出口,前些天戚聞泓還與我一并去城西鬥雞呢。這樁婚事本也是他的……”
陳氏圓目微張:“你又去鬥雞!這個月的月錢還剩了多少?我可是和許記老闆訂好了春衫,就等着交銀子呢!”
戚三爺道:“都是戚聞泓出的銀錢。”
又道:“你說大房對這兩個兒子的态度也是奇怪得很,當初戚聞淵不過是去國子監時晚了半刻鐘,便被大嫂狠狠罰了一頓,到了戚聞泓這裡,卻是萬事都由着他。”
陳氏道:“低聲些!各家有各家的日子要過,人家是要做侯爺的,大嫂嚴格些不是應該的嗎?又不是我們家那兩個,隻要能比你有出息,我就心滿意足了。”
珈甯見着二人竊竊私語的模樣,一時有些好奇。
這二人倒是比她與戚聞淵更有話本中新婚燕爾、如膠似漆的模樣。
隻可惜她與那二人坐得遠,聽不清他們究竟在說些什麼情話。
思及此處,珈甯暗地裡瞪了一眼見完禮後便眼觀鼻鼻觀心、安靜坐着宛若木雕的戚聞淵。
腹诽道,這人背挺得這樣直,也不覺得累嗎?
萬氏察覺到珈甯看向三房的視線,怕那二人說出些什麼珈甯不該聽的,忙道:“傳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