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翰非冷着臉走進了車間,周圍的空氣仿佛瞬間凝結。
-
芭樂回過頭,看見高翰非站在自己身後,臉上的表情已經降至冰點。
高翰非淩厲的目光掃過淩亂的車間,視線落在了極光身上。
被布遮擋的極光有種欲蓋彌彰地既視感,高翰非沒有任何猶豫擡手掀開了那塊遮羞布。
他掀開極光身上蓋着的遮羞布的那幾秒鐘,芭樂第一次感受到了時間延長的效果,短短幾秒比幾個小時還要漫長。
她甚至在心裡祈禱,要是宇宙萬物就定格在這秒多好。
但是祈禱沒有發揮作用,一切終于暴露在了高翰非眼前。
-
“極光為什麼會變成這樣,誰能給我個解釋?”
一道比周圍的氣溫還要冷的男聲出現在空中。
芭樂注意到高翰非看到車頂那個醜陋的切口時,瞳孔猛地收縮。
“誰幹的?”他再次開口,平靜的嗓音中壓抑着震驚。
芭樂轉過臉,看了看龔鑫,龔鑫低下頭,極力回避芭樂的目光。
龔鑫極力回避,隻能芭樂認領了。
芭樂張開嘴,試圖解釋:“高總,是這樣的,昨天晚上我和···"
“你對極光做了什麼?”
芭樂一怔,她還沒有說清楚前因後果,高翰非已經默認這個禍是必定是自己闖下的。
下一秒又很快自洽,芭樂知道自己在高翰非心中本來就是這樣糟糕的形象。
她深吸一口氣,向前一步:“我們做了夜間測試,發生了碰撞,電池組···”
“為什麼每次都是你?”高翰非打斷她,眼中燃燒着她從未見過的怒火,“上次你延誤了團隊預選賽,這次又切割了參賽車的車頂?接下來你還打算闖什麼禍?童芭樂,你到底有沒有一點職業操守?”
高翰非的指責劈頭蓋臉,說得她頭暈目眩站不住腳。
他沒有問測試的結果,也不關心是否有人受傷,第一反應就是指責她。
“昨天晚上改進了新的算法。”她努力保持聲音平穩:“算法修改好後我們就給極光做速度測試,不小心撞上了樹林,車頂上的傳感器發生了移位,重新安裝後發現電池沒有安裝,就切割了車頂,把電池放進去,本來以為切割後能複原···”
芭樂噼裡啪啦說了一大段,結尾的時候說:“雖然測試出了點小小的意外,但是新寫的算法在解決極光轉向延遲方面很有效果···”
她在複述這一段的時候,已經開始邏輯混亂,因為底氣逐漸變弱聲音也越來越低,最後的聲音細弱到幾不可聞。
這些行為,她自己聽起來都覺得愚蠢可笑。
“誰允許你未經上報就帶極光測試速度的?”高翰非的批評到底還是盤旋在了芭樂周圍,語氣鋒利得好像利刃直擊心髒。
芭樂破罐子破摔:“沒人允許,是我自作主張。但我也是好心,想盡快測試,盡早修改完善,所以腦子一熱就刀快水熱地···”
高翰非的語氣足夠平靜,但冷得卻能殺人:“你看看現在極光的樣子,你自己看看,它還能不能在公共道路上行駛?我們很有可能被取消參賽資格!”
芭樂被高翰非的話吓得忍不住一哆嗦,她這下反應過來了,沒有車頂的車在公共道路上行駛是命令禁止的。
想要把極光帶到測試場地進行測試的話,可能必須用上拖車。
芭樂不敢直視高翰非得眼睛,低着頭說:“确實是我考慮不周,過于果斷了。”
“果斷?”高翰非對于芭樂這個時候還用這樣的褒義詞形容自己感到不可思議:“果斷是對于事情的發展有預見性,能夠分析判斷出負面可能性,在這個前提下敢于去做;而你的莽撞則是對可能産生的連鎖負面反應缺乏基本的認知,有勇無謀,隻會草率做決定!”
“就算車内放不下這些設備,也可以拆掉一些座位,或者放在車頂,這不都是辦法嗎?”高翰非怒吼的聲音逐步增強:“而你,隻想到了簡單粗暴的切割掉整個頂部。”
“我隻是想讓極光越來越好。”
芭樂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自己也驚了,這樣的句式她在自己爸爸那經常聽到,把自以為是的好意強加給别人,其實和熱水澆花沒有區别。
-
一直采取回避态度的龔鑫見高翰非完全将錯誤歸結于芭樂,終于有點于心不忍。
他忍不住插話:“高總,極光的車頂其實是···”
“你閉嘴!”向來冷靜自持的高翰非罕見地失控了:“我在比賽一開始就強調過,比賽過程中任何重大修改和測試必須經過我批準,而現在··”他的目光如利刃般刺向芭樂,“因為童芭樂的莽撞,我們可能連參賽資格都保不住!”
芭樂低着頭,一言不發。
施展本來不想介入其他部門事務,但實在看不下去。
他剛朝着高翰非揚了一個眼神,還沒開口,就被高翰非按了下去:“你也閉嘴,我們部門的事輪不到你說話。”
施展一下沒了立場,選擇不頂風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