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泠腦子亂作一團,像花花綠綠的繡線全繞在了她的腦袋上,想縷出思緒,卻發現自己是被繞進去的蠶蛹,無法脫身。
晃了晃腦袋,魏清泠想理理自己和衛家以及衛家的衛輕聆的關系。
“如果同一年走丢還能勉強用巧合解釋,但是名字連讀音都大同小異,這一定有古怪,而且看來這衛家是沒有人好好給我講講這來龍去脈了。”
小桃還在抽抽嗒嗒地講着:“前天我陪二小姐,前二小姐上街買糕點,小姐說想去自個兒瞧瞧,讓我去買桂花糕就行。我便差府裡的兩個下人跟着小姐,我還給小姐挑了最新鮮的幾塊呢,我剛買完,就聽人喊有人掉河裡了。我想着小姐一慣怕水,斷不會離河邊太近的,可是......可是......可是沒想到真是我們家小姐啊。”
“我趕到河邊就沒看到小姐了,據周圍人說,人撈上來就被帶走了,他們都沒看清模樣,就是看穿着像富家小姐的樣子。”
“回到府裡才知道,小姐讓阿福和阿貴離她遠一點,她想一個人轉一轉,後來就失足落水了,當時看熱鬧的人太多了,阿福和阿财被人群生生隔開了,耽擱了時間,小姐這才沒救了。”
“阿福和阿貴不知道是被發賣了還是打死了,不過卻把我留了下來,後來,老爺對外宣稱小姐溺水受了驚,需要靜養,這件事上上下下,除了幾位主子和我知道,也就沒其他人知道了,連老夫人都瞞着,駱家的探望也拒之門外了。不過,小姐,你和前二小姐真的長得像極了,那天晚上看到你,我還真以為是我們小姐,不,前二小姐回來了,好像她也隻是睡了一覺。”
小桃說到這兒,拿出手絹擦了擦眼淚,又抽了抽鼻子,“因為和駱家定下了婚約的緣故,所以我都不知道他們把二小姐的屍首帶到哪裡去了,我都沒來得及給她換身新衣裳,沒來得及給她梳發髻,她可是最喜歡我梳的發髻了。”
“而且老夫人一慣最喜歡我們家小姐了,不知道她知道了這個消息身體會不會吃不消。”
“所以他們當天晚上就把我偷過來了?”清泠聽到這兒覺得衛家一家人對于衛輕聆溺亡這件事處理得也過于冷靜了,絲毫不像是女兒死了,有時候富貴人家死條貓貓狗狗都比這動靜大。
“其實也不算是偷過來的,小姐你也是坐馬車從大門回的,就是你不知道而已。”
小桃絮絮叨叨了很多,但是魏清泠并沒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衛輕聆和衛家的事可以暫且放一放,當務之急是要想辦法聯系到魏衍和秀禾,阿爹阿娘對這件事肯定知曉幾分。
當晚的一杯桃花釀斷不可能讓魏清泠昏睡不醒,這樣看來,被送來衛家這件事,阿爹阿娘是同意的,即使沒有同意,應當也是默許的。也或許......阿泠不敢深想着這另一種可能。
“小桃,你能幫我稍封信嗎?”目前魏清泠離開衛家顯得有些困難,但是帶封信對小桃而言應該算不得什麼難事。
“小姐……”
“小桃,你就幫幫我吧,我自小沒離開過我阿爹阿娘,雖然不知道衛家是怎麼說服他們的,但是我總得讓他們知道,我過得還不錯。”
小桃咬了咬嘴,下定決心似得,“小姐,老爺安排人把你鎖在這屋裡,也沒說不能幫你帶東西出去,你寫好後,我找個幌子幫你帶出去。”
趁着夜色,魏清泠就着月光寫起了信。雖然滿腹疑問,但是落筆開端還是成了:“阿爹阿娘,最近可好。”然後便把自己的疑惑一股腦兒地傾倒了出來:關于衛家說她是親生女兒的事,關于她和衛輕聆名字如此相似,關于阿爹阿娘為何同意把她送到衛府等等。
在信箋末尾魏清泠寫道,“若阿爹阿娘真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阿泠必會體諒。”
筆落,信成。
阿泠的眼淚順着筆杆,一滴落在了折好的信箋上。
阿泠把信箋從門縫中遞了出去,小桃将信箋折了又折,攏進了袖衫。
阿泠現在隻期望魏衍和秀禾平安,衛家可千萬别是用些下三濫的手段傷害他們。
讓小桃幫忙送信,也是想讓小桃幫忙看看這幾天阿爹有沒有在城裡擺攤,讓她幫忙看看他們是否平安。
平安就好。
月光依舊盈盈如波,但天涯不此時,雲縣和都城已是兩種月色了。
“小桃。”魏清泠開了口。
“小姐有什麼事嗎?”小桃吸了吸鼻子。